真乱。
木桶轰然坠地的声响骤然划破寂静,永寧侯浑身一震,瞳孔一缩。
这等腌臢丑事,断不能叫半个字漏出这深宅大院。
否则,侯府的爵位不保。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永寧侯后退了两步,抬手“砰”的一声闔上房门,转身立在廊檐下。
目光阴冷狠戾地扫过院中眾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方才,你们可都瞧见了什么?”
下人们惊恐地跪了一地,纷纷拼命摇著头摇头:“没……什么都没看见。”
短短一句话,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永寧侯按捺住杀意:“明灵院为何无人值夜?”
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辩解中,永寧侯渐渐明白,这些下人都是裴谨澄亲自打发出去的。
这个认知让永寧侯的心不断下沉,如坠冰窖。
原来並非有人暗中设计,而是谨澄主动邀来了临允和裴春草。
这一夜,三人行。
怎么,难不成是临別在即,便相互睡来睡去践行吗?
噁心!
他不愿意承认,他养出了这么畜生不如的儿女!
以防夜长梦多,永寧侯当机立断唤来亲信,明灵院的下人们哭嚎求饶之声未绝,便被强行按倒在地,一盏盏鴆酒硬生生灌入喉中。
偌大的庭院,下人们横七竖八地蜷缩在地上。
一边呕著血,一边痛苦地哀嚎。
猩红的血沫渗出,將地砖染成森冷的紫黑色。
永寧侯始终立於廊檐之下,冷眼旁观著这一切,纹丝未动。
“父亲,这是……”裴桑枝搀扶著裴駙马姍姍来迟,瘦小的脸上写满了惊愕。
就连裴駙马也一本正经地演起了戏,眉头紧紧皱著,怒瞪著永寧侯:“就算是下人们玩忽职守,也罪不至死。你这般处置,未免太过於视人命为草芥了。”
“这是永寧侯府,不是大理寺和刑部的牢房!”
永寧侯心中陡然一沉,暗道不妙,连忙疾步上前深深作揖。
“儿子治家不利,惊扰了父亲,还望父亲息怒。”
裴駙马摆摆手,煞有其事道:“说什么惊扰不惊扰的。今夜本駙马带著桑枝为公主殿下焚香抄经,本就未曾安歇。忽闻明灵院喧譁声起,闹出的动静不小,心下便思忖著……”
说到此,略作停顿,眼风往屋內一扫,继续道:“是不是谨澄那孩子性子刚烈,受不得责骂,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糊涂事在夜里寻了短见,这才特地过来看个究竟。”
“怎么,瞧你这副做派,莫不是被本駙马猜中了?谨澄死了,你就让整个明灵院里的这些下人都跟著陪葬?”
裴桑枝垂首,眼角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