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著河对岸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沈纹此刻维持著人形,黑色的短髮利落,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泽,侧脸轮廓分明,带著一种沉静冷硬的气质。
这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狂躁易怒,鲜少化为人形,即便化为人形也总是带著一身血腥煞气的“阿纹”截然不同。
夜影只见过“阿纹”几次人形的模样,每一次都伴隨著部落里的衝突或是狩猎归来的狂暴,那双绿眸总是燃烧著凶性的火焰,仿佛隨时准备撕碎眼前的敌人。
可现在,那双绿眸平静地看著火堆,甚至在投餵那个明显是外族幼崽的小东西时,嘴角还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夜影无法理解这种转变。
更让他心头剧震的是沈纹站起身时,那条几乎被遗忘的左腿。
它看起来完好无损,行动自如,没有丝毫跛行的跡象。
怎么可能?
夜影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丝惊异和难以置信浮现在他冷峻的脸上。
当初在挑战中,他怀著刻骨的恨意和报復的快感,亲口咬断了阿纹的左腿筋骨,那是足以让任何兽人终生残疾的重创!
他就是要让这个从小就仗著力量欺辱他、嘲笑他白色皮毛的傢伙,永远失去引以为傲的速度和力量,像个废物一样被驱逐!
他清晰地记得阿纹倒下时,那双绿眸中迸发出的惊愕与滔天恨意,也记得自己胜利后转身离开时,背后那沉重而绝望的喘息。
那条腿,怎么可能好?!
过去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夜影的心臟,让他对沈纹的厌恶和憎恨再次翻涌沸腾。
这个傢伙,凭什么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河岸边,沈纹將最后一点鱼肉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他早就注意到了河对岸草丛里悉悉索索的动静,也察觉到了那两个狼族幼崽毫不掩饰的覬覦目光。
他本可以一直无视下去。
但就在刚才,一股若有若无、却极其压抑的气息悄然瀰漫开来,如同乌云压顶,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滯了。
那是一种冰冷刺骨的敌意。
沈纹的身体瞬间绷紧,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本能让他立刻察觉到了危险。
夜影的隱藏技巧很高明,若非他刻意释放出针对自己的敌意,沈纹或许还无法这么快锁定来源。
但现在,沈纹立刻就判断出那股危险的气息,分明就来自那两个幼崽藏身的方向!
沈纹墨绿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厉色,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他站起身,动作迅速地將火堆熄灭,又將吃剩的鱼骨简单处理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蹲在旁边、舔著爪子上鱼油的野,低声道:“走了。”
野立刻抬起头,仅剩的独眼看了看沈纹,乖顺地站起身,紧紧跟在沈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