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父子,倒是一个比一个执拗,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是感谢我,为着妈港的事。”
还是替他遮掩过去。
“他会是那么懂礼的孩子?”周君语气嘲弄,“恐怕是为了别的,故作姿态!跟他的母亲何其相像。”
周先生很少说前任是非,有时聊到这种话题,他多数时候报以微笑。那笑是暧昧而含混的,可以想见,里面有很多美妙时光。
现在,他提到前妻,态度很不愉快。
庭韵有点好奇,结发夫妻如何交恶,如何老死不相往来。但什么都没说。
近来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人来了去,事情起了又平息,都不太能在心里起波澜。那阵子周君宣布跟章小姐订婚,她还跟他闹了好一阵意气,几乎要决裂。
现在想来,已像很多很多年前的事,记忆都开始模糊。
她像是缺一种精神气,被骟的牛马是这样,王小波的的书里说。
不说有不说的好处,大人物都话少,思想越深邃,话越少、越慢。因为只言片语都是经典。
他叹口气说,“算了,人都入土十多年,也不去说她。永中对你说什么,都不用理会。”
“他是太子爷,我算什么,怎能不理会?”
“那还不一定,我在考虑让老二来坐这个位子。”
周家二叔比周先生小十多岁,精明强干,一直是周氏一员虎将。
“兄终弟及,到儿孙辈就开始混乱。”她笑,“所以古代的老皇帝都爱把家产给儿子,比起儿子,你更爱弟弟?”
周先生皱眉,“这位子不是他想坐就能坐上的。老二经营多年,一直勤力又能干!把家业交给不成器的儿子身上,看他用几年时间败尽,我周某人还没有那么短视!”
庭韵呵呵笑,“你们父子真是矛盾,他不要家业,你千求万求地要给,他真想要了,你又不肯给。欲拒还迎,玩得一手好推拉!”
周先生哈哈笑着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要你,你肯不肯给?”
她一扭身逃开,咯咯笑起来。
“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太擅操控人心!”
周先生转身一扑,关节已不像年轻时那样灵活,他脚踝扭到,一下子摔跌在地上。
“呀!”
庭韵赶忙去扶。
他摆手,索性盘膝坐在地毯上。
“老了,手脚不听使唤。年轻时连续工作48小时也不觉困倦,现在……呵,不服老是不行。”他叹息,表情沮丧。
这阵子难得见周先生脸上有笑容,他倦得很,肩膀有些垮,脸上老态都跑出来。
庭韵也坐到地上,轻轻挨进周先生怀里,抚摸他。
“可我比十年前更爱你。”
不是不做作的,较之周君之前的女明星朋友们,演技自是大大不如。
但她希望周先生开心。
周先生脸色忽然深沉,他说,“我这一生,钱已经赚得足够,子孙若不是太不肖,这笔家业几辈子也够用了。”
“那还愁困?”她轻抚他眉头纹路,她喜欢这个纹路,男人额头有这纹路,显得更坚忍、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