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仕財悄无声息地入內。
对坐在罗汉床上的元隆帝低声稟道:“陛下,静妃娘娘……庶人陈明芜择了鴆酒,寅时六刻,上路了。”
元隆帝身上还穿著昨晚宴席上的龙袍,双腿盘坐,透过琉璃窗望著外面。
全仕財犹豫了一下,硬著头皮道:“庶人陈明芜,有话想对陛下说。”
元隆帝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说。”
全仕財:“十四皇子乃陛下亲生,望陛下念在骨肉至亲的份上,留其一命。”
“罪妇,感激不尽。”
话音落下,屋中再度恢復沉寂。
良久。
元隆帝倏地一笑。
“感激不尽?朕杀了她爹,流放了她族人近百口,朕的好儿子辱了她长姐。
她那弟弟不久前就死在朕面前,朕如此待她,她还能对朕感激不尽?”
全仕財低著头,不知怎么接话。
十五年前的那桩案子算起来確实不是元隆帝一人之责,可最终下圣旨的是他,要说完全与他无关又不尽然。
且睿王的德行元隆帝清楚。
但他几乎不曾过问过儿子们的后宅之事。
一来他这个皇帝的確忙,收復失地,固边强戍,惩贪治腐,充盈国库,通商惠工等等。
哪一样都要他。
他能抽空检查儿子们的学业武艺已是极限,男女相关之事他是真没时间。
二来也是他自觉威重令行。
觉得即便哪个儿子私德有亏,也断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欺男霸女之事。
谁曾想……
那陈家小子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元隆帝冷嗤一声。
又沉默了片刻,他看向全仕財,“你觉得,今晚的事当真与太子无关?”
全仕財哪知道呢,也不敢直接答。
不过他与元隆帝是打小的情分,有些话倒也能说:“太子从小懂事,三岁就知道在您跟前侍疾,为您暖脚。
您那年出征,太子日夜对天祈祷,盼天佑我大靖,如此您便能不用那么辛苦了。
老奴是个阉人,不懂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只每每见太子与您在一起,老奴总会忍不住想抹泪,老奴……”
元隆帝:“也就是你觉得太子和此事没关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