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忙完已是天黑,师娘眉宇间微现急色,看不出她平时老爱和师傅过不去,原来两人感情如此深厚。
这路上我已将此事了解明白,楚铃儿当日去见师傅,说三老会决定立师娘为教主,但先要立威,洛阳褚明叛乱的事已过,最好把早先叛离圣教的四股势力首脑的信物抢到手。
她说三长老各去一处,本来剩下一处要师娘自己去,但她想替母亲分担,主动要了下来。
此事颇多危险,所以要父亲助一臂之力。
师傅虽曾说不想插手教务,但主要是受教中排挤,若能替师娘分忧,却绝不会犹豫,况且还是女儿来求,所以当日两人就出发前往河北。
我不由心中痛骂楚铃儿狼心狗肺,难怪师娘会如此伤心,师傅也幸好无事。
第二日大早四人又匆匆往北赶,一路仔细留意搜索,却并未发现。
这晚到了高平,众人不由担心起来,高平离黎城不过两百里路程,师傅无论是骑马还是步行,都应该早过这里,但仍没他的踪迹,要么是错过,要么就是发生了其他事。
大家神色都不好,只是没人说出,吃过饭就早早休息。
第三日四人更是一路狂奔,午前就到了黎城。
刚进城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师傅他老人家,我顿时浑身大震,热泪夺眶而出。
师傅懒懒的坐在客栈饭厅对着大门的桌子旁,高兴的看着我们,除了面容微微有点憔悴外并无异样,但我却看出他体内生机已绝,只靠精深的内功修为勉强维持着生命。
我冲到师傅跟前,扑通跪下哭道:“师傅,弟子该死!弟子来迟了!”
师傅慢慢将我扶起,笑道:“我本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们了,却不愿就这样而去…”
师娘和月儿早哭成了泪人,如雨这才知道,抱住师傅的双腿哽咽道:“师傅,你不要丢下我们…”
师傅纵然洒脱,也有些伤感了,声音微变道:“我能最后见你们一面,再无遗憾!破儿,把雨儿扶起来…咱们回房吧!”
我扶起如雨,师娘和月儿扶着师傅回到房间。
师傅大愿得偿,此刻心神涣散,再不能挽回去势。
师娘扶他在床上躺下,哽咽道:“都怪我没好好教导铃儿…见羽,你还有什么事就吩咐吧…”
师傅握住师娘的手柔声道:“不,是我负了你,她从小就没有父亲,这都是我的错…”
师娘再忍不住,趴在床边大哭起来。
师傅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叹道:“我没做到的,会交给破儿来做——破儿…”
我知道师傅心意,跪到床边呜咽道:“师傅放心,弟子定会协助师娘完成心愿!”
师傅指指如雨道:“雨儿…”
我点头道:“弟子一定让如雨报得家仇!”
如雨见师傅这时还挂念着她的事,大哭起来。
师傅点了点头,吸了口气,道:“我要和破儿单独说几句话…”
月儿和如雨扶了师娘出去,师傅待她们关上房门,断断续续道:“你不要难为铃儿,她不过是受人蒙骗…”
我痛哭道:“弟子会尽力好好诱导师妹…”
师傅脸上泛起红光,欢喜道:“好徒儿,师傅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收了个好徒弟!”
我恨声道:“弟子会杀光仇人,师傅放心!”
师傅淡淡一笑,道:“我还有件事要托付给你,你一定要办好!”
我应声道:“师傅吩咐,弟子一定做好!”
师傅紧紧抓住我的手,眼中露出凌厉的眼神,道:“刚才你们进城的时候,我觉得你们四人就象是一家人,我要你好好照顾金铃,你明白吗?”
我点头道:“是,弟子定会辅佐和保护师娘,完成圣教一统愿望!”
师傅摇头,手指紧紧箍入我的手臂,喘息道:“不,你没明白,我要你好好照顾金铃!”
我大惊望向他的眼睛,师傅的眼神充满渴望、请求和怜惜,我这才明白他先前说没做到的会交给我来做的真正意思,讶道:“师傅!”
师傅的眼神逐渐涣散,却仍是充满请求,微声道:“你答应我!”
我来不及思考,用力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是,师傅!”
师傅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眼睛慢慢合上,就此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