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那一霎觉得荒唐,却又瞬即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的感受漫上心头。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信了。
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让这么凉薄的人心甘情愿的为之付出。
“算了。”
他想脱口而出的是“你爱人是谁”。
可他又没说下去。
于情于理这男人也有七情六欲,如今事业有成,又是适婚年龄,对方有自己的所爱很正常。
他关心这个有何作用?
至于那人是不是濒危族群,年龄多大,在哪工作,长得怎么样,从哪毕业,从事什么,是那人有利可图还是那人和湛衾墨互相看对眼了……
都与他无关。
可他的话语还没落完。此时门铃忽然作响,是白天那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研究员。对方急忙地说了些什么。
湛衾墨点了点头,视线掠过他,却还是没吭声,便带着那研究助理去了书房。
小绒球偏了偏头,他倒是好奇,半夜有什么要紧事,要偷偷密谋?
他便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想知道个究竟。
——
书房中,灯光幽暗,两人一人坐在长椅上,一人半跪于地。宛若君主和侍从。
湛衾墨倚靠在丝绒座椅上,翻看下属呈上来的卷轴。
恍若一个沉心在案前研究的斯文教授,只是他背后的诡谲身影像是从牢笼解放出来的困兽,十条触手又似长肢,令人悚然地舒展着。
平时人前,他的黑影还知道收敛,不会随便展现形态。
如今书房里没有半个凡人,自然肆意得很。
“主,我们发现第一区到第十区的教会,被神庭查封了百分之二十,他们现在巡查的力度比以前要严格许多。”
穆西沙单膝跪地向他汇报。
属下接着说,“咱们的信徒都相信普通人的命运可以靠自己决定,而不是被神庭控制在手里,可普通人呐,命就那么一条,这世上只有您能治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
湛衾墨嘴角轻勾。
这段话他倒还受用。
“那些信徒我已经传达了讯息,毁掉证据,准备好供词,基本不会被神庭的人发现。”
“只是神庭的人气急败坏得很,宁愿滥杀无辜也不愿意放过一个,我们在11区的教会还是被盯上了,主教被他们抓了逼供,我已经看了,他们有的人被打得血肉模糊,但还是不肯说出您的存在……”
湛衾墨本来幽淡的神色略微一敛,教会是他旗下势力最重要的组织。
而对方一旦要查抄他名下的教会,对他很不利。
教会负责收揽信仰、汇聚邪念——这是祂本源力量的组成。
神看似无所不能,却需要依托本源力量才能长存。
对于一个邪神而言,如果本源力量不够,便难以扛住作为神干预因果轮回后引发的孽力,极有可能灰飞烟灭。
自祂苏醒以前,众神陨落,皆是因为这条法则。
无人信仰,却又干涉凡人因果,就此陨落。
然而,在光明神的眼皮底下,去信仰另一位对立的神明,无疑是在雷区蹦迪。
那些信仰祂的人,冒着巨大的风险。
“让那些被缴获的人放心开口。“湛衾墨目光幽深几分,“只有他们身上有我的线索,神庭自会留着他们一命。否则,干脆直接错杀。”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信徒都是做了献祭自身的打算来信仰您,您不必过意不去,这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湛衾墨轻笑一声,“穆西沙,你以为我在人间就只是做个医学教授么?如果做我的信徒就意味着要被屠戮,何必信我?”
下属穆西沙狠狠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