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让我说出口,我体内有监听装置,说出口了我会死,你不能威胁我,我本来就活不久了……你休想!”男人死攥住人质,就像是攥住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让他不至于当场就被警察击毙。
他忽然看向了手中的人质,那穿着名牌小西裙的白领女孩,还有着牛奶般光滑的肌肤,她本身是要去医院看望小男友,手提着保温盒,怀揣着小小幸福,可被他忽然手一捞,女孩一下拽入深渊,成为他威胁公众的傀儡。
他惶恐中还有些扭曲的兴奋,原来在痛苦尽头的他,能够稍微得到一点幸福是奢侈,却能如此轻易地摧毁别人的幸福,他渐渐想扼住对方脖颈,让那温热的呼吸也渐渐消逝。
可男人忽然心中一惊,发现怀里的那个白领女性,已然变成了一具血偶,他惊慌失措地松开了手,连带着手中的枪。
“先生还是没听出我的意思,治疗你会脏了我的手,我亲自来和你谈判——是因为我渡你去地狱。”
周遭一切依然是医院大厅,可男人发现他身下平整光洁的地板裂开了缝,底下有枯骨尝试将他拽入裂缝。他发现自己身体不断往下陷,无数的鬼手想要将他撕扯成碎片,男人顿时心悸得脸色煞白,死死攥住湛衾墨的手,乞求对方将自己快点带离。
“湛教授!我害怕……我害怕……求你救我,我告诉你一切,告诉你一切……”
可对方的手实际上是沾满血的利爪,白大褂身后的人化作嶙峋的阴影,可怖得让人肝胆俱颤!
男人吓得尖叫了出声。
时渊序此时已经按捺不住一只脚迈进了大厅,他脸色苍白地看着湛衾墨和那平头男僵持了许久,就差自己直接将男人赶走自己上了。
可是他就一只脚迈进去的时候,没想到那男人忽然四肢瘫软直接跌倒在地,手枪都掉在地上,被困住的女性害怕地跑走。
警方如释重负一样,马上控制了这个歹徒,没收枪支。现场的人如泄洪一样赶紧逃了出来。
人流中,时渊序往逆流的方向走,他看到湛衾墨顿在了原处。
“炸药分两种,一种是密码,要拆的线是……炸药分布位置比较特殊……”湛衾墨正在跟警方交代。
警方人员都被说的一愣一愣,加紧记下拆除炸弹的炸药点,他们更来不及细想一个医学教授竟然能从歹徒身上拿到那么多的信息。
那歹徒明明是亡命之徒,一个衣冠楚楚的学者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定力和对方对峙,可形势紧急,没人来得及顾忌这一点。
其他警官马上吩咐了下属:“……他们拆弹起码需要二十分钟,这栋大楼有三十层,有着上千个病房,撤退时间更加需要十分钟以上。”
但时渊序察觉到湛衾墨神色有些不耐。
“把大楼的炸弹拆除了也不能解决问题,因为他在拆弹前随时可能触发炸弹。他身躯里面有发送信号的装置,就算他不触发,一旦他死亡,炸弹也会爆炸。况且他活不长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时渊序不由得一怔。
这男人果然是个亡命之徒,难怪不怕死,因为只要他死了,所有人都会通向地狱!
如今大楼的人们还在从各个出口鱼贯而出,大楼内部的炸弹还未完全排查掉,汹涌的人群当中只有他们和死神隔得很近。
“湛衾墨,现在一切都交给警察,就算他快死了,那也不是你的职责,你也是时候离开大楼了。”时渊序说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不是他眼中的湛衾墨,他眼中的湛衾墨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不至于这么多此一举。
湛衾墨眼神却很淡漠,从始至终都淡定得像是人间的看客。
“如果我不做,没准现在出手的就是时先生了。”
“我不是那种人。”时渊序说道,“我不敢跟亡命之徒打交道,更不会牺牲自己来保护别人。”
湛衾墨嘴角勾了勾,就这么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虚握在他的腰侧。
只差一寸,就能触碰那延伸至人鱼线的疮疤。
“这里的伤,是在洛迪安那场战役和歹徒正面搏斗留下的?嗯,对方那把MK-23战术刃如果稍偏一点,可以直接生生剜出时先生腰腹的脏器,可是非常难看呢。”
时渊序怔了怔,万万没想到对方知道了自己那么多事情。
“……这些都是谁说的?”他幽幽道,总觉得自己在对方毫无隐私可言。
湛衾墨没吭声,眼底的笑意却越甚。
“时先生,你知道我本来就很了解你。”
“你……”时渊序真的被这家伙高深莫测的口吻搞蒙了,“我也知道你之前在帝国医学院,要求每个学生咨询你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连系主任的外甥女都不例外。”
他说到一半语气都弱了。
什么鸡毛蒜皮的情报,简直不如对方了解自己的一个指甲盖。
“嗯,你确实对我有一定了解,但不多。”湛衾墨这时倒是笑着应承,“不过,我记得我将系主任的外甥女拒之门外的时候,身边似乎没有第二个人?”
时渊序闭了嘴,再说就暴露了。
这男人仿佛逼他承认暗地里最留意对方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