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不要以这种丢人的方式,在对方面前再露一次丑态。
他早该反应过来,反应过来自己一旦药效发作,才是最不堪的时候。
那时候他在湛衾墨面前的最后一丝尊严都没了。
可他已经无处逃生。
他忽然想起自己虽然没有光脑,但是组织平时还配了一个呼叫的紧急专线,不到万不得已不适用,他此时用呼叫机企图拨通周容戚的电话,可湛衾墨眸光一暗,夺过了他的掌心的呼叫机,扔了。
时渊序错愕地抬起眼帘。
伴随而来的是湛衾墨平静的语调,“小东西,拉着自己死党下水似乎不像是成熟的男性做出来的事情呢?”
……他竟然连他呼叫的是死党都知道。
讥讽的语气,时渊序甚至怀疑对方以前从容大度的姿态都是装的。
可如今失态的是自己,对方凭什么要剥夺自己最后一丝挽留颜面的机会?
如今疲累不堪的他甚至难以支起身躯,只能倚靠在墙边,他甚至想扶着墙从这里逃离出去,可终究,他还是落空了。
手指抓出了血痕,自己反倒从墙根滑落至地上。
潜入组织后,他考虑到抑制变身期的药剂不能完全起作用,所以……还是想拜托周容戚,在他不能自理的时候,起码能伸出援手。
在对方面前,他可以袒露自己的难处,因为周容戚从不会高高在上俯视着他。
可如今唯一这么一个指望……都没有了。
“你明明……在嘲笑我。”他咬牙,“是看着我这副落魄的模样让你很受用,还是是我看起来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鬼,所以你觉得折腾我很有意思?……湛衾墨,我逼急了也会动手的……”
“唔,时先生可是帝国联盟最年轻的军队上校,怎么看都不落魄。”湛衾墨淡笑,“更不要说如今还是‘弑神’组织的一把手。我自然不敢为难你。”
“哈,什么军队上校,什么组织一把手……明明关键时刻还是要依赖你……就这样,也能算是什么强者么?”时渊序眼神破碎了几分。
“废物……简直是废物……啊,变成小动物的时候,就更加一无是处了呢?连走出一个街区,扛起一把枪都做不到,还要依靠主人来喂养。”
“湛衾墨,在你眼里,其实我什么也不是吧?”
隐忍已久的痛楚就像是倾泻而出,时渊序甚至感觉到疼痛一般,无助地阖上眼。
丢人现眼。
落魄不堪。
咸涩的泪水甚至就差夺眶而出。
他很痛。
心被撕扯着一样痛。
就像是七年前那个无助茫然的小孩,给完所有一切能给的东西之后,却什么也没等到,只能空着手站在瓢泼大雨里哭泣着。
只能看着对方渐行渐远、头也不回的背影,最后消失在远处。
小孩告诉自己,或许是自己不够强大,或许是自己不够幸运,要让亲人以外的人一直愿意陪伴在自己身边是有代价的。
他还不够偿还这个代价,他要变得更强才行。
可是,他不知道,变得更强之外。
如果对方还是拆穿了自己,拆穿自己不过是一个还在原地等待着大人的小孩,他该如何?
如果这么多年以后,他拼尽了全力,却还是一无所有……
他又该如何?
可他随即仰头故意让剩下的泪水留在眼眶,随即狠狠地说道。
“事到如今,我不想看见你。”
“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让我一个人留在这,我哪里也不想去。”他说道,“我说过,我们之间不会有其他可能,也……不会有了。”
“我不想做你的病人,不想做你的宠物……可我,也不能再做你的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