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双只手举得高高的,宽松的袖口滑落,露出两只纤细白嫩的手臂,她手指稳稳地握着锦盒,确认她的绿宝石还好好的待在里头,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合上盒子。
车厢内响起魏钦阴恻恻的声音:“明姑娘!”
“嗯?”
明黛低头一看。
魏钦紧靠着车壁,脖颈后仰,侧着脸,睫毛细长,鼻梁高挺,下颚线流畅,他面部骨骼生的十分的贵气,明黛怔忡间,他慢慢转过头,一双眼眸泼了墨似的浓黑,而他优越的鼻尖差点就撞上她的……
明黛瞳孔愕然的紧缩,倒吸一口凉气,脚尖蹬地,慌慌张张地要从他腿上起来,谁知踩到自己拖地的裙摆,脚底一滑,整个人又向前倾压,跨坐得更深。
“嗯哼。”魏钦闷哼一声,尾音悠荡,飘入明黛的耳畔。
明黛手肘压着他的肩膀,终于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她们贴得太近了。
“我不故意的。”
明黛明显慌了神,手指揪着裙摆,起得太急,脑袋撞到车顶,发出“咚”的一声,她也不敢呼痛,缩到角落里,惊慌失措的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魏钦闭目深吸一口气,敲起腿,随手拂过外袍下摆。
两人各自待在一边,静悄悄的,十分的诡异。
车马急行,一刻钟出头就到了木樨巷,明黛跳下马车,不管坐在另一侧的魏钦,跨过门槛,脚步一停,转身跑回去。
魏钦弯腰俯身从车厢中出来,目光交汇,先是一阵儿沉默,望着她的发顶。
听她飞快地说:“宝石送了我,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许要回去了。”
她说完抱着锦盒跑走了,百宜朝着魏钦欠了欠身,追了上去。
魏钦扶着车架的手指微收,手背青筋凸起,骨节泛起白色,面颊绷得紧紧,肃然冷峻,目色黑沉也越发的让人猜不透。
而魏钦更琢磨不透明黛脑袋瓜里装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所以她鹌鹑似的沉默了一路,只是在想他会不会要回给她的生辰礼?
“大爷?”浦真见他一动不动地顿在原地,小声喊道。
魏钦薄唇抿紧,下车径直回了书房。
*
魏钦没有留在小梅花巷用晚膳,萧太太虽然失望,但早能预料到,只是她意外他中午竟然过来了。
这些日子,不管是送到木樨街的帖子还是口信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怎的今日不同?
芳娘拿起妆台上的梳子帮她篦头发:“没想到钦哥儿有那番好心照顾明小姐。”
萧太太抬眸从打磨得光滑的铜镜中看向她。
芳娘笑着说:“榜晚时钦哥儿回木樨街前特地叫了明小姐。”
“是吗?”萧太太惊讶道。
芳娘点了点头。
萧太太沉思片刻,眸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快把前几日明家姐儿回的花笺拿过来。”
芳娘放下梳子,走到书案拿出一只匣子,里面放着萧太太与其他太太奶奶小姐们来往的请帖花笺,明黛送来的花笺就放在最上面。
萧太太走凑至灯下,仔细地看了看,又起身从画缸中抽出一副画展开,这是从前魏钦所画作生辰礼送她的山水图。
她将花笺放到画卷上,慢慢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难怪那日瞧见觉得眼熟:“原来如此。”
“太太?”芳娘见她愣神。
“没事,明黛这孩子我瞧着欢喜,日后要常常请她过来玩。”萧太太说道。
“明小姐和三奶奶要好,可以多请她来打打牌。”芳娘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