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吉安点点头,换了家常的长衫叠裙,往书房走去。
钧二爷虽不是块读书的料子,但平日里闲暇无事倒是喜欢习字作画,原吉安站在门口瞧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挽了衣袖替他磨墨。
钧二爷笔尖微提,转头看她:“你嫂子又说什么了?”
原吉安面上闪过尴尬,她是家中最小的姑娘,前头有两位哥哥,大哥年长她十四岁,她母亲在出生不久后就去世了,三年后大哥脱孝成了亲,因而她可以算是长嫂养大的。
她这位长嫂十分的疼爱她,时不时就会上门关心一番,就算她随钧二爷住在应天府时,她大嫂也能每月从扬州赶去应天看她。
钧二爷被魏老爷从铺子上叫回来,原吉安娘家大嫂是最着急的,常常来问她钧二爷什么时候回应天,又旁敲侧击地打探魏钦是不是回来争夺家产的。
钧二爷觉得好笑,他最清楚他大哥根本看不上魏家这些东西,他要是在意当初就不会离开。
“二爷放心,我不曾说什么。”原吉安轻声道。
“没事儿。”钧二爷无所谓道。
“只要你嫂子别编排到我大哥身上就行,也不为别的,你知道的,我大哥这个人,他……”
钧二爷话说到一半,表情一难言尽,但剩下来的话都不需要他挑明了说。
原吉安当然知道魏钦做过些什么,她父亲是魏老爷的老师,她幼时便经常出入魏家,每每见到魏钦,都觉得害怕,不敢靠近他,甚至连呼吸都不敢重一下,不由得惴惴不安,连忙点头:“我会提醒我大嫂的。”
原吉安心不在焉地磨了两圈墨条,没控制好力道,墨条划出刺耳的声音,她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放下墨条,小声说:“我大嫂有方帕子落在我这儿,我这去给她送去。”
说完便着急忙慌地离开了。
钧二爷看着她的背影耸耸肩,心里嘀咕,这家里名字最管用恐怕不是魏老爷,而是魏钦。
不管怎么样有用就行。
这几日的路程不算匆忙,但明黛头一次出远门着实有些疲惫,早早地用完膳回房熄了灯,这夜睡得早,次日不到卯时便醒了。
明黛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了,却从百宜口中得知魏钦两刻钟前就已经用完早膳了。
她知道魏钦今日要出门,魏钦告诉她,他要去见他的朋友,在朝廷当官,听说是供职于都察院任督察御史。
这位大人三年前奉命出巡攒运,监理漕粮运输和南直隶浙江府的河道,如今任期已满,即将回京述职。
明黛没有想到她到膳厅的时候,魏钦还没有出门。
她刚踏过门槛,魏钦就搁下手里的茶盏起身到她身边:“不要一个人出门,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曹成和魏旭。”
魏钦等她就是为了和她说这句话。
明黛听着他昨日已经叮嘱过好几遍的关心,也没有觉得唠叨,心里甜滋滋的,白净的面颊浮着淡淡地红晕,她点点头:“你放心,我都知道呢!”
她犹豫了片刻,也说了一句:“那你也多小心。”
魏钦眼里染上笑意,显然很受用:“嗯,昨晚睡得好吗?”
明黛一夜无梦,睡得很安稳,她觉得有她太累的原故,也可能和他的床榻有关,她发现他床榻竟散着一股清淡柔和的香气,闻着十分的舒服,她很喜欢,上床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那床榻的板材确实特殊,本身带着能安神凝气的香气,魏钦就料到她会喜欢,便说:“回程时带回扬州可好?”
明黛听了他的话,目瞪口呆,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