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诸侯国就有七种语言、七种文字,秦国的钱币到了韩国就得换成韩币,韩人去了隔壁的魏国又得兑换成魏币……
齐国常用的容量单位是“豆、区、釜、钟”,而秦国常用的容量单位却是“合、升、斗、斛”……
赵国的一斤重量与燕国的一斤重量不同……
楚国的一尺与韩国的一尺也不相同……
各诸侯国用的度量衡杂七杂八的,车轮间的距离也都是不一样的,若是按着车辙前行,赵人刚刚驾车走出赵国的边境线就得下车重新到魏国租车,沿着魏国土路上碾压出来的深深车辙印继续前行……
常言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治理江山难上加难。
半月前,始皇深思熟虑后,决定花费大力气将如今天下各地混乱无序的文字、度量衡、货币都定下统一标准进行整合,再以咸阳为中心,统一各地车轮间的距离,修建数条直通六国故地的高速驰道。
他敢大胆的设想,与他相伴二十多年、政令心意相通的李斯就敢根据陛下的想法,放飞思绪、展开思路积极进行实际操手的落地构想。
仅仅一旬的功夫,李斯就根据皇帝陛下天马行空的“一统思想”的种种设想,做出来了一整套能够着手投入实施的现实操作方案。
嬴政对他能干的斯卿分外满意,瞧见竹简上方写李斯提议以秦国现在使用的“大篆”字体为底本,再次设计出来一套能够通行全国的“小篆”字体;以黄金作为“上币”,以秦国通行的半两钱作为“下币”,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统一的货币政策,方便各郡进行商品交换和经济发展等等诸多具体的政策,狭长的凤目中就闪过异彩连连。
他拿起放在笔架上的毛笔正准备蘸上朱砂在李斯呈上来的竹简上进行批阅
,突然之间一股仿佛山崩海啸般的强烈困意涌上来,让他的清明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将脑袋往下坠。
下一瞬,“嘶——”的一声头皮阵痛传来,皇帝陛下原本混沌的意识也骤然清明了几分。
大秦亡啦!
跪坐在身后为皇帝陛下擦拭黑发的俩宫人看到她们竟然将陛下的头皮扯痛了,立刻惊慌无措地跪地磕头求饶道:“都快奴等笨手笨脚,扯痛陛下长发,罪该万死!”
候在外面守夜的赵高听到内殿突然传出来的动静也忙快步走了进去。
入眼就看到两个宫人正握着帕子,害怕不已地跪地磕头赔罪,而皇帝陛下却在低着头用修长的手指揉捏着眉心,似乎是困极了的模样。
他瞥了一眼滴漏,小心翼翼地躬身上前,轻声询问道:
“陛下可是要安寝了?”
嬴政闻言遂睁开眼睛,对着两个惶恐胆怯的宫人抬了抬手指,声音低沉道:
“你们退下吧,是朕自己困倦低头扯到头发了,不关你们俩的事情。”
“诺。”
“诺。”
两个宫人听到这话立刻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忙轻手轻脚从地板上爬起来,躬身快速告退了。
赵高觑着始皇帝的神情,看到陛下仅仅瞥了一眼摆放在不远处的滴漏,就不自觉的蹙起了两条斜飞入鬓的浓黑长眉。
现在才刚刚到亥时,距离皇帝陛下安寝的时间还整整有一个时辰。
嬴政心中浮现一抹疑窦,不明白往常这个时间点神采奕奕的自己,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没到子夜,他怎么就困倦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如同中了迷药一样,整个人的意识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伺候皇帝陛下一段时间了的赵高也敏锐的发现今日的陛下似乎困得特别早,而且困意特别重,眼神看着都有些发懵了,他不由又往前走了两步,俯身温声道:
“夜已经很深了,微臣不如服侍陛下先安寝吧”
嬴政瞥了一眼堆积了满漆案的褐色竹简,眼中闪过一抹挣扎,理智上他很想继续提起朱笔批阅竹简,但是上下眼皮却快要黏上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不甘的歇下了继续办公的心,按着漆案从坐席上站起来,低头对着眼前这个新来不久的年轻小吏淡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