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唯有幽灵胸膛剧烈起伏。
她低头,看着手臂内侧迅速泛红,并以惊人速度发紫的掐痕。疼。真他妈的疼。
“程!肆!”
幽灵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碴子。
“老娘今天不弄死你个王八犊子,老娘就不叫幽灵!”
话音未落,她像头暴怒的母豹,朝着快要跑到舞台边缘的身影,疯狂追去。
一场毫无章法却声势浩大的追逐战,就在这刚上演过“生死时速”的舞台上,突兀展开。
“我操!你他妈疯了是吧!”
“我脑袋里进了多少吨水,才冒着风险救你这么个傻逼玩意儿!”
幽灵边追边骂,压抑八个多月的焦虑、担忧、疲惫,此刻尽数化为最粗鄙的怒火,喷涌而出。
程肆只顾抱头鼠窜,在各种被炸毁的道具和线路间灵活穿梭躲闪,动作敏捷得令人咋舌,全然不似刚从精神崩溃边缘拉回的人。
众人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先是错愕,随即,如释重负的笑意不受控地从每个人眼底、嘴角蔓延开来。
秦彻靠在轮椅上,紧绷数日的神经彻底放松,低声笑出。龙牙无奈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哭笑不得的弧度。
李离站在原地,看着舞台上蹿下跳,躲避幽灵“追杀”的熟悉背影。
泪珠仍挂睫毛,嘴角却已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才是他。这才是那个会用最幼稚方式确认现实,下一秒就能把天捅个窟窿的程肆。
这鲜活、混不吝、欠揍的模样,比方才那声嘶哑的“快走”,更能证明,他回来了。他的灵魂,回来了。
终于,兵荒马乱一阵后,幽灵凭借熟悉地形的优势,一个精准滑铲,将程肆绊倒在地。
她翻身而上,毫不客气地将程肆牢牢按在身下,化悲愤为力量,拳头如雨点般,朝着程肆的后背和肩膀招呼过去。
当然,她很有分寸,避开了要害。
“觉得老娘好欺负是吧?!嗯?!”
“大病初愈就先拿我开刀是吧?!”
“特地选我?你他妈还敢歧视女性?!老娘今天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程肆被她按在地上,不反抗,只是死死抱住头,护住那张帅气的脸。
能感觉到疼,能听到幽灵中气十足的叫骂,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混杂火药与香水的气息。
这一切,无比真实。他嘴上开始告饶,声音里带着欠揍的笑意。“我错了!错了!”
“我没有!我哪敢啊!”
“别打脸!别打脸!这张脸还有用呢!”
两人就这样打闹一阵,直到幽灵发泄完胸中郁气,才停手。
她一把将程肆从地上拉起,满脸嫌弃。
程肆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她手臂上已肿起的紫痕,嘴贱的毛病又犯了。
“我说,女孩子家家这么暴力,小心以后没人要。”
幽灵嫌弃地撇他一眼,冷哼一声。
“没人要,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众人早已笑作一团,连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彻底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