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又只剩她独留于世间了。
他们是夫妻,或许是夫妻。阿莽撑着最后一口气见她一眼,喊她一声“杜画”,这里面,是否能有一丝情意呢?她不知,她也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杜画还是不甘心。她将阿莽的皮剥下,日日夜夜以妖力温养。千年过去,这张皮,成了她最大的心血。
每年这个时候,阿莽死去的死去的日子。
她会唤醒“阿莽”,这张没有灵魂的皮。
就好像,他只是睡了一觉,还留在她的身边。
——
“现在正是时候,”杜画的声音响起,“我借你皮囊,送你离开。”
红笺心念一动。沈雁云仍在她身旁,而脑中,却出现了杜画的声音。
“想走,还是要留?”杜画轻笑一声,“你选什么,我就帮你什么。”
“想走。”红笺在心里应道。
“好啊。”杜画得到了答案,满意地说道,“我替你困他些时日。你去吧,去做你要做的事。我们的交易就完成了。”
也不知杜画用了什么法子,红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杜画的梦境。
她如今披着杜画借给她的皮囊,样貌是一普通的女子。
红笺脸上戴着面纱,顺着路走了好久,终于在城门口停住。
她怔怔地看向城门上的那两个字,
“京城”。
她终于到了,到了这个死过一次后,仍念念不忘的地方。
踏入城中,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终于忆起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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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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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月份的桃花开得正盛。
往年这个时候,她跟着阿兄一起去京城外的桃花山上摇桃树。
桃花雨缤纷落下,她在底下开心转圈圈,阿兄在树上看着她笑。
可现在,苏红意被娘亲紧紧护在怀里。身后的娘亲强忍着哭腔,冰冷颤抖的手指捂上了她的双眸。
最后一眼,她看见阿兄那张往日飒气飞扬的脸上染了血。阿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
她看得分明,那是三个字,“对不起”。
“咔——”午时问斩,人头落地。
她抓着娘亲的手,眼泪流了出来。
这年苏红意只有十二岁,她失去了敬重的父亲,失去了疼爱她的阿兄。
——
“这孩子倒是个美人胚子。”艳红的丹蔻戳到苏红意的脸上,老鸨左看右看,满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