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著她突然眼神认真起来。
“您刚才说有人在火车站看见我……具体是哪天?哪个站台?和我在一起的男人穿什么衣服长啥样?”
她抬头露出无辜的笑。
“您这么清楚,一定帮我作证!等找到那个『相好的,我一定好好感谢你!不过您要是记错了……”
表情严肃中带著狠意,“这可是要按造谣罪送公社的哟!”
薛宝贵被叶西西突然冷沉下来的语气嚇一跳,连忙缩进奶奶怀里。
阎红芝搂紧宝贝孙子,脸气的通红,手指指著叶西西鼻尖,却不敢与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对视,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小蹄子,自己做了丑事还倒打一耙!”
话虽强硬,声音却不自觉拔高发颤。
“我、我当然记得!”
她突然梗著脖子嚷道,发梢的白髮隨著动作凌乱地扫过布满青筋的额头。
“上个月初七,南二站台,穿蓝布衫的高个男人!”
她隨便乱说一通。
可刚说完这话,她瞥见宋砚洲阴沉著脸一张脸看著自己,而叶西西伸手从帆布包里往外掏东西,仿佛要將她的话记录下来去公社报案。
阎红芝的心里顿时发虚,连声音都弱了下去。
“反正……反正我就是听有人这么说的,你別想讹我!”
叶西西依然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眼底的冷光將她从头扫到脚。
宋砚洲立在叶西西身侧,眼神一派冷然看著她,周身寒气几乎凝成实质,连脚下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草都跟著簌簌发抖。
阎红芝心中一个打战,猛地扯起薛宝贵的胳膊,把他往背上一甩,又將纳鞋底的材料扔回篮子里,转身就走。
“跟疯女人计较什么!宝贵咱们走,省得沾上晦气!”
临走还不忘回头啐一口。
“白眼狼!狐狸精!”
阎红芝走后,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这个时间点,大家都要赶回家做晚饭。
暮色漫过老樟树的枝椏,远处已飘来零星的炊烟。
叶西西对宋砚洲说:“走吧,我们回家。”
宋砚洲望著身旁女人被夕阳染成琥珀色的侧脸,阎红芝那些刺耳的话此刻仍在耳畔迴响。
记忆里那张刻薄贪婪的嘴脸,和眼前这个明明连说话时睫毛都带著温柔的女人,让他分辨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从前她遇到阎红芝的挑衅,只会如同泼妇般和她大吵大闹,甚至大打出手。
现在的她却淡然而平静,有理有据地反击,气定神閒地就让阎红芝无力招架。
晃神间,晚风裹胁著池塘边的腥气掠过,暮色把面前女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叠在他脚边,像是要將两人的命运悄然缠绕。
她笑吟吟站在自己面前。
“走啦,回家。”
声音清脆得如同山间清泉,带著不容置疑的亲昵。
宋砚洲看著她发梢跳动的橘色夕光,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叶西西见宋砚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走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走啦,发什么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