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孤注一掷,那高景逸就太心急了。”
“高攀龙?”顾秉谦惊讶地看著魏广微,“老魏,你这几个门生故吏好生了得,老夫这个崑山人都没收到一点风,你这个北直隶的老,却像是长了一对顺风耳,什么都知道了。”
“顾公,正因为你原籍崑山,那些人才千方百计地避著你。反倒老夫原籍北直隶,千山万水,
跟他们不搭界。
所以老夫的那几个不成器的门生故吏,才能知道些消息。”
不成器?
我看是要成精了!
这等大事高攀龙肯定不会敲锣打鼓地张罗,肯定是暗地里召集心腹,精心策划,小心行事。
你的门生故吏能探知到,多半是接到你这位恩师的暗中指使,有了些手段,接近高攀龙一党。,
顾秉谦看著笑得很得意的魏广微,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老魏,笑得很猥琐啊!
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充满了对老夫的讥讽,幸灾乐祸四个字都快要贴在他的脑门上。
出了什么事?
顾秉谦脑子飞速地转动著,突然脸色一变。
“高景逸有找到老夫的子侄,鼓惑生事?”
“顾公,你家老二三言两语就被鼓惑,现在是一员干將,立志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他在眾同党面前信誓旦旦,来日衝击上海市舶局时,他要衝在最前面,还扬言要一把火烧了整个市舶局!”
“高攀龙,我入你八辈祖宗!你居然敢构陷我,要拖我下水!”顾秉谦猛地站起来,满脸通红,破口大骂。
顾秉谦在空地上转来转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边转还一边问。
“老魏,他们开始动手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可能是这几天,也可能还要段时间。”
“你说,这事皇上知道吗?”
“应该知道了。皇上特意把魏忠贤和刘国华派去南京,江南的事,皇上肯定放在心上。”
顾秉谦愣得定在那里,脸色更白,隨即转得更快。
“皇上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
逆子!孽障啊!
老夫跟东林党人斗了半辈子心眼,结果一世英名被这个畜生给败坏了!”
魏广微看到顾秉谦转了二三十个圈,觉得时机差不多,开口道:“顾公,稍安勿躁。”
顾秉谦白了他一眼,“老魏,你这时就不要说风凉话了,你说,我怎么安得下来!
你我都知道,江南织造局和上海第一纺厂在皇上心里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
衝击厂,打砸抢夺,大肆破坏,皇上知道了,能不大怒吗?
我家那个逆子掺和其中,老夫能全身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