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晕来自洞窟的底部,勾勒出一个巨大平台的模糊轮廓。
白厄取出随身携带的、镶嵌着小型光晶石的提灯,注入一丝微弱的光明魔力。
柔和但并不强烈的乳白色光晕扩散开来,勉强照亮了周围十几步的范围,驱散了令人心悸的黑暗,却也将栈道的狭窄和深渊的恐怖更加清晰地呈现出来。
光线照射下,栈道内侧的岩壁上,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被岁月和苔藓严重侵蚀的古老刻痕,像是某种早已失传的文字或图腾。
“走。”白厄左手持灯,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率先沿着狭窄湿滑的栈道,向着下方那微弱紫红光晕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动。
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湿滑的苔藓在他特制的靴底摩擦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穹紧随其后,他的动作比白厄更轻盈,那双金色的眸子却如同探照灯般,锐利地扫视着栈道、岩壁、头顶的钟乳石,甚至深渊下那明灭的光晕,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和可能的危险。他的左手,始终虚握着腰间的骨刀。
栈道漫长而曲折,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渗透骨髓。
除了水滴声和他们压抑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
这份死寂本身,就是最大的压力。
白厄能感觉到身后穹紧绷的神经,以及自己右臂伤口在阴冷环境下一阵阵加剧的抽痛。
不知走了多久,栈道终于变得平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石质平台的边缘。
平台由某种灰白色的巨石铺就,异常平整,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没入前方的巨大阴影中。
平台中央,便是那紫红色光晕的来源——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圆形水潭。
潭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表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力波动和浓郁的腐化气息。
那明灭的紫红色光晕,正是从这深不见底的潭水深处透出来的,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在搏动。
而真正让两人瞬间绷紧神经、如临大敌的,是环绕着这巨大血潭平台边缘,矗立着的十几尊石像。
这些石像高达三米,形态各异,有人形,有兽形,也有难以名状的几何体构造。
它们由同一种灰白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奇异石材雕琢而成,线条古朴而充满力量感,原本应是庄严肃穆的守护者姿态。
然而此刻,它们身上覆盖着大片大片狰狞的深紫色晶簇。
这些晶簇如同活物的肿瘤,从石像的关节、胸口、甚至头颅的眼窝中钻出,疯狂生长,扭曲了石像原本的形态,散发出与血潭同源的、令人作呕的紫红色光晕和浓郁的腐化气息。
晶簇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暗色液体,滴落在灰白的石质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留下一个个细小的焦黑坑洞。
整个平台弥漫着一种被亵渎、被扭曲的恐怖氛围。
就在白厄和穹踏上平台的瞬间,距离他们最近的两尊人形石像——一尊手持巨斧,一尊手持长矛,它们头颅位置深紫色晶簇覆盖下的“眼睛”部位,猛地亮起了两点猩红的光芒。
嗡——!
一种低沉的、仿佛巨型机械被唤醒的震颤声,从石像内部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滞涩感。
覆盖在石像关节处的深紫色晶簇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发出“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退后!”白厄厉喝出声,同时左手的光晶提灯猛地向上一抛。
柔和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更大一片区域,他右手已经闪电般拔出腰间的银白细剑,剑身光芒流转,一层凝练的乳白色光晕瞬间覆盖其上。
几乎在白厄拔剑的同时,那尊手持巨斧的石像动了,覆盖着晶簇的沉重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恐怖速度,巨大的石斧撕裂粘稠的空气,带着沉闷的风压和浓烈的腐臭,朝着站在最前方的白厄当头劈下,斧刃上覆盖的深紫色晶簇闪烁着不祥的光芒,显然带着可怕的腐蚀之力。
太快了!
白厄瞳孔骤缩,重伤的右臂极大地限制了他的灵活性,全力闪避已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