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找到路子帮我把这个卖了吗?”葵展示着手心的发饰,虽然本来想把这个东西留作之后应急的,可是想一想也许在混乱的地方出手才是最好的,“卖的钱我们可以一人一半,你们应该也需要钱吧?”
利威尔权衡片刻,他们的确也在攒钱,这一枚发饰上的宝石足够买到一个人的通行证了,他从葵的手中拈起了那两枚发饰,“只是找地方出手而已,不用一半。”
“外加上搞到通行证之前给我提供落脚的地方,这就算是房费了。”葵立刻说道。
利威尔微微皱眉,他不想收留这个浑身是迷一看就很麻烦的女孩。
葵似乎能看透他内心的想法:“我并没有惹上什么大麻烦,只是因为外表才被他们抓了起来而已。拜托了!我没有地方可去。”
利威尔掂量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他转身向安全屋走去。
“自己跟上。”
他们的据点是一处相对隐蔽、被利威尔打扫得异常干净的安全屋。每次成功得手回到这里,便是短暂的放松时刻。葵被安置在一个小房间内。
接下来几天利威尔时常出门,为了隐蔽且最大化的脱手那一对宝石头饰,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利威尔卸下那套装备(葵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叫做立体机动装置),拿出他那套擦拭得锃亮的茶具,默不作声地开始烧水。
而葵在一次偶然看到利威尔泡出的颜色深浓、口感显然过于苦涩的茶汤后,便沉默地接过了这项工作。
她泡茶的动作带着一种难以模仿的优雅韵律,水温、水量、时间都掌控得恰到好处。当清亮琥珀色的、散发着袅袅醇香的红茶被注入杯中时,连总是吵吵嚷嚷的伊莎贝尔都会安静下来。
利威尔第一次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时,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低头嗅了嗅茶香,然后抿了一口,他之后再也没有自己动过茶具。
每当这时,安全屋里会弥漫开红茶的暖香。四人围坐,分享着面包、肉干或许还有一点点难得的乳酪。伊莎贝尔会兴奋地比划着,法兰则更沉稳,偶尔向利威尔低声汇报一些手下的情况。
有一次,伊莎贝尔偷偷摸出一小瓶劣质麦酒,想庆祝大丰收,刚打开瓶塞,就被利威尔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放下。”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小鬼不许碰这个。”
伊莎贝尔瘪瘪嘴,乖乖把酒瓶放得老远。法兰也立刻正襟危坐。葵安静地喝着红茶,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弯了一下。她注意到,利威尔自己也只是喝着红茶。
在这些短暂的间歇里,葵的话依然不多,但她会安静地听着,偶尔在伊莎贝尔吹牛过头时,用简练的话语指出关键,或者在法兰计算时提供更清晰的思路。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一周后,利威尔带着通行证和一卷钱回来了,他把通行证扔给葵。
“看来我要先走一步了,”葵用手指点一点通行证,“希望能尽快在上面见到你们。”
伊莎贝尔双眼亮闪闪的说道:“当然了!我们也会弄到通行证的,是不是啊大哥!”
利威尔不置可否,有了葵给的这一笔钱,加上他们的积蓄,他们离弄到三张通行证不远了。
葵告别了利威尔,终于第一次踏上了这个世界的地面。地上世界的阳光,并非时刻温暖和煦。
产屋敷葵很快意识到,这里的生存法则与地下街的赤裸血腥不同,它包裹在看似有序的规则和虚伪的礼仪之下,其下的暗流却同样冰冷刺骨。
通行证只能让人从地下城出来,没有居住证是不可能留在那里的,葵利用她在地下城打听到的信息偷渡到了希甘希纳区,凭借远超这个时代的商业嗅觉和产屋敷家族刻入骨血的经营天赋,从灰色地带开始经营,很快就积累到了一笔资金。
随后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她选择了低调而坚韧的紫藤花作为商会标志,印有紫藤花徽记的商品,从品质优良的药材、布料,到设计精巧的日用器具,渐渐在希甘希纳区流传开来。“紫藤花商会”这个名字,以一种平稳而迅速的方式为人所知。
葵褪去了初来时最后的青涩,娇小的身躯包裹在用料考究却款式利落的深色衣裙中,发髻挽得一丝不苟,谈吐间依旧带着那份独特的清冽音韵,却多了几分商人的沉稳与锐利。她周旋于商会、工匠、甚至部分低层官员之间,悄然织就着一张信息与利益的网。
就像产屋敷家族的先祖那样,运用产屋敷家族的预感,经营产业,赚取资金。
在这个过程中,她终于更深刻地了解了这个墙内的世界:巨人和墙的存在、民众浑浑噩噩在墙内活着,驻屯兵团的懒散、宪兵团的腐败……以及,那始终坚持着“为人类献出心脏”、一次次撞向墙外地狱的调查兵团。
她听到了太多关于壁外调查惨烈伤亡的传闻,也听到了民众将他们称为“税金浪费者”的讥讽。但葵看到的却不同。她看到了一种近乎愚蠢的、却又无比珍贵的勇气——一种与她所在的鬼杀队何其相似的、向死而生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