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 10 章（第2页）

“伊莎贝尔和法兰他们很有潜力，商会那边正好需要可靠的人手负责新开拓的业务。”她轻声道。

利威尔晃动着杯中的酒液，目光落在虚空中，仿佛又看到了那天那惊险的一幕。“……差点就来不及了。”他低声说，语气里带出一丝极少外露的、事后方知的余悸，“如果不是你教的呼吸法……”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酒精让他冷硬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也让他平日里紧闭的心扉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葵看着他，月光下他侧脸的轮廓显得有些脆弱。她明白，法兰和伊莎贝尔对他而言，绝不仅仅是“手下”那么简单。那是他在地下街黑暗岁月里仅有的、可以称之为“家人”的存在。

“他们都活着，这就够了。”她轻声说，又给他斟了半杯酒。

两人的目光在月光下不经意间交汇。空气中弥漫着酒的醇香、夜晚的静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悄然滋长的张力。距离似乎在不经意间拉近了，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微热。

利威尔看着近在咫尺的葵，她清亮的眼眸在月光和酒精作用下，仿佛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纱，平日里那份冷静自持似乎也融化了些许。他的心潮难以抑制地涌动起来，一种陌生的、冲动的情绪在胸腔里鼓噪。

他喉结微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她靠近了一点点。

葵的心跳骤然失控，如同擂鼓般在胸腔里轰鸣，脸颊也迅速漫上滚烫的温度。这陌生而强烈的暧昧气氛让她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找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又悸动的沉默。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真难得。我记得某人以前可是严令禁止伊莎贝尔碰酒，说‘小鬼不许碰这个’。今夜这算不算是……背着‘小鬼’们偷偷破戒？”

利威尔的目光依旧锁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眸，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点懒洋洋的痞气和一丝难得的放松。

“呵，”他低笑一声，声音比平时更沙哑几分，“你不也是小鬼。”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亲密的调侃。

“我早就不是小鬼了！”葵下意识地反驳，微微挺直了脊背，像是要证明什么，“我们家族的女孩儿在我这个年龄都已经结婚了，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她的话音未落，却撞入利威尔骤然变得深沉的目光中。

他原本带着些许戏谑和微醺的眼神，在她那句反驳后，猛地沉淀下来。他像是第一次真正仔细地、毫无遮挡地审视着她。

月光清晰地勾勒出她的轮廓。比起地下街初遇时那个虽然坚韧却难掩稚嫩与狼狈的少女，眼前的她，身姿挺拔，曲线已然玲珑有致，眉宇间褪去了青涩，增添了沉稳与智慧带来的独特风韵，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因羞赧而染上的红晕更是动人心魄。

她确实……长大了。不再是需要他割断绳索、需要他评估价值的女孩，而是一个真正成熟、耀眼、拥有强大力量和独立思想的……女人。

这个认知如同电流般击中了利威尔。他看待她的目光，在刹那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仅仅是欣赏、信任、甚至那朦胧的好感，而是骤然掺入了一种属于男人的、赤裸而直接的欲念。那是一种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确认、想要拥有的强烈冲动。

他的眼神变得滚烫，带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审视，缓缓扫过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泛着水光的唇。

这目光太过露骨，让葵浑身一僵，心跳漏跳了半拍，方才的争辩瞬间忘到了脑后，只剩下更加汹涌的心慌意乱。

利威尔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几乎是遵循着本能，向她靠近了一点点。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炙热，充满了危险的诱惑。

就在他的气息几乎要将她完全笼罩之时——

“哇啊啊啊啊——！！成功了！原来是这样！！！”

韩吉那极具穿透力的癫狂尖叫如同冷水般泼下，瞬间击碎了所有暧昧迷离的氛围！

利威尔猛地惊醒，像是被灼伤般骤然弹开，迅速拉开了距离。他脸上闪过清晰的狼狈、懊恼，以及一丝未能掩饰的欲望残留。他霍地站起身，动作甚至有些踉跄。

“……啧，吵死人的四眼。”他低声咒骂，语气仓促地试图恢复冷硬，却掩不住那一丝沙哑。“走了。”

他甚至不敢再看葵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翻窗而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句仓促的、消散在风里的——

“……晚安。”

葵独自留在房间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脸颊滚烫如烧。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胸口，指尖都在微微发抖。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刚才那滚烫的、充满欲念的目光和麦酒的气息。

窗外，韩吉还在兴奋地大呼小叫。

这一夜，注定了无眠。无论是仓促逃离、身心皆躁动难安的利威尔，还是独自对月怔然、被那从未经历过的男人目光搅得心湖滔天的葵，某些东西一旦破土，便再也无法回归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