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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档残(第1页)

太医院的药味混着晨露的凉,钻进温辞桉的鼻尖。他坐在林霁尘的病床边,指尖捏着父亲旧信里那页写着“勿信林霁尘”的纸,纸角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林霁尘刚醒时,眼神里那丝没藏住的犹豫,和父亲的警告叠在一起,像根细刺,扎在心头拔不出。

“在想什么?”林霁尘的声音很轻,带着刚醒的沙哑。他侧过头,看着温辞桉攥紧纸张的手,指节泛白,连带着眉梢都拧着,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又在钻牛角尖。

温辞桉赶紧把纸折好塞进袖袋,勉强挤出个笑:“没什么,在想夜影有没有审出柳明远的话。”他伸手想去摸林霁尘的额头,试试体温,手伸到半空却顿住——想起父亲说的“勿信”,指尖像碰了烫铁似的缩回来。

这细微的动作没逃过林霁尘的眼。他眼底的光暗了暗,却没点破,只是低声说:“夜影刚来过,柳明远招了,说‘影阁’的真正主事,是陛下身边的人——但没说具体是谁。还有,他偷你母亲绣帕,是柳渊让他做的,想拿绣帕逼你放弃查旧案。”

“柳渊……”温辞桉攥紧拳,指甲嵌进掌心。他想起寿宴上柳渊刺向自己的匕首,想起梁文轩供词里的假细节,忽然问,“侯爷,你母亲的密档里,有没有提过我父亲?比如……他和陛下的交易?”

林霁尘的身体僵了一下,放在被子上的手悄悄攥紧。他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口:“提过一句,说‘温敬之曾为陛下递过两次影阁的消息,但后来突然断了’——没说具体是什么消息。”他没敢说后半句——密档里还写着“温敬之断消息后,陛下便命柳渊盯着温家”,怕这话一出口,温辞桉又要陷入“父亲是不是帮凶”的自我折磨里。

可这半真半假的话,反而让温辞桉心里更慌。他想起父亲信里的“陛下亦知林氏之死”,想起林霁尘昏迷时喊的“是陛下让你去柳府”,指尖又摸向袖袋里的纸——父亲让他勿信林霁尘,是不是就因为林霁尘会隐瞒这些?

“我去趟史馆。”温辞桉猛地站起身,声音发颤,“父亲说密档藏在东墙第三块砖后,我去拿出来,说不定能查到真相。”

林霁尘想拦,刚撑起身子就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他倒吸凉气:“别去!现在宫里肯定有陛下的人盯着,你去史馆就是自投罗网!”

“可我不能等!”温辞桉的声音带着点急红了眼的冲动,“我父亲的冤屈,你母亲的死,都藏在那密档里!我必须去!”他说着,转身就往门外走,没看见林霁尘眼底的痛楚——那痛楚里,有担心,还有一丝没说出口的“怕他看到密档里关于温敬之的全部内容”。

史馆的门虚掩着,晨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积了薄尘的书架上。温辞桉轻手轻脚走进去,直奔东墙——第三块砖的位置很明显,砖缝比别的宽,边缘还留着撬动过的痕迹。他屏住呼吸,指尖扣进砖缝,轻轻一扳,砖块“咔嗒”一声弹出来,后面果然藏着个油纸包。

他刚把油纸包拿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温辞桉心里一紧,猛地转身,看见李德全提着拂尘站在门口,脸上堆着假笑:“温编修,大清早的,来史馆找什么?”

“李公公怎么在这儿?”温辞桉把油纸包往身后藏,手心全是汗——李德全是陛下的人,他肯定是来抢密档的。

李德全往前迈了一步,拂尘的流苏扫过地面,声音冷得像冰:“陛下让老奴来看看,史馆的旧档有没有受潮。温编修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他的目光像钩子似的,死死盯着温辞桉藏在身后的手。

温辞桉知道躲不过,干脆把油纸包举起来:“是我父亲留下的东西,和李公公无关。”他往后退了半步,背靠在东墙上,心里飞快盘算——硬拼肯定不行,得想办法脱身。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夜影的声音:“李公公,侯爷找您,说有要事商量。”

李德全皱了皱眉,眼神里满是犹豫——他想抢密档,又不敢违抗林霁尘的话。迟疑了片刻,他狠狠瞪了温辞桉一眼:“温编修,别以为有侯爷护着就没事,陛下盯着呢。”说完,转身快步走了。

温辞桉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最上面的是林夫人写的密档,字迹娟秀,却带着点仓促:“景和三年九月,陛下与影阁交易‘调换祭祀礼器’,让柳渊执行;十月初三,陛下密令我去柳府拿交易记录,说‘拿到后即刻销毁,勿让第三人知晓’——我怀疑有诈,若我未归,烦请温兄将此档交给霁尘,让他莫信陛下,莫信温家。”

“莫信温家……”温辞桉的手指发抖,盯着“温家”两个字,心脏像被重锤砸过。林夫人让林霁尘莫信温家,父亲让他勿信林霁尘,这两家到底藏着什么恩怨?他接着往下翻,后面是父亲写的补充:“林氏去柳府前找过我,说陛下的密令有问题,让我若她出事,就把此档藏起来,等霁尘和辞桉长大后,再一起看——因怕陛下追查,故在信中写‘勿信’,实为保护二人,恐年少冲动,遭陛下灭口。”

原来如此……温辞桉的眼泪掉下来,砸在纸页上。父亲和林夫人的“勿信”,都是为了保护他们,怕他们被陛下的局算计。可他刚才还在怀疑林霁尘,还在因为父亲的话而防备,心里满是愧疚。

他攥着密档,快步往太医院跑——他要把密档拿给林霁尘看,要和他道歉,要一起商量怎么对付陛下和影阁。

刚跑到太医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林霁尘的咳嗽声,还夹杂着夜影的声音:“侯爷,陛下派人来问您的伤势,还说……让温编修去御书房一趟,说有温大人的消息要告诉他。”

温辞桉心里一紧——陛下找他?肯定是因为密档!他刚要进去提醒林霁尘,就看见一个小太监从太医院里出来,看见他,立刻躬身:“温编修,陛下请您即刻去御书房,说耽误不得。”

林霁尘听见声音,从里面探出头,脸色苍白:“别去!陛下肯定是设了局!”他想下床,却被夜影按住:“侯爷,您伤没好,不能动!”

“我没事!”温辞桉冲进去,把密档塞给林霁尘,“这是父亲和你母亲的密档,你收好,我去御书房看看——陛下不敢对我怎么样,毕竟我是温家最后一个人,他还要用我牵制你。”

林霁尘攥着密档,看着温辞桉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似的疼。他知道温辞桉说得对,陛下不会杀温辞桉,却会用温辞桉来逼他——逼他放弃查旧案,逼他继续做陛下的棋子。

御书房里,景和帝正坐在龙案后,手里拿着一卷旧档,见温辞桉进来,抬了抬眼:“密档拿到了?”

温辞桉心里一惊——陛下果然知道!他强装镇定:“回陛下,草民不知道什么密档,只是去史馆拿父亲留下的旧文书。”

“是吗?”景和帝笑了笑,把手里的旧档扔给他,“这是你父亲景和三年写的奏折,说‘愿为陛下监视影阁,只求陛下放过温家’——你看看,你父亲为了温家,可是连‘监视盟友’的事都做了。”

温辞桉拿起奏折,指尖发抖。奏折上是父亲的字迹,没错,可内容却让他浑身发冷——父亲真的帮陛下监视过影阁?那林夫人的死,父亲是不是也参与了?

“陛下,这奏折是假的!”温辞桉猛地抬头,声音发颤,“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背叛盟友!”

“假的?”景和帝冷笑,“你问问林霁尘,他母亲的密档里,是不是写着‘温敬之曾为陛下递影阁消息’?你父亲不仅监视影阁,还监视林氏,只是后来良心发现,才断了消息——可太晚了,林氏已经被他的消息害了。”

温辞桉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过。他想起林霁尘说的“温敬之递过两次消息”,想起密档里林夫人写的“温兄若出事,烦请护着霁尘”,眼泪掉得更凶——父亲真的做过这些?那他和林霁尘,还能像以前那样信任彼此吗?

“你回去吧。”景和帝挥了挥手,声音冷得像冰,“告诉你林霁尘,别再查旧案了,安安分分做他的威远侯,不然,温家最后一点血脉,也保不住。”

温辞桉跌跌撞撞地走出御书房,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黑暗。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霁尘,不知道该怎么接受父亲的“背叛”,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密档里的真相,陛下的威胁,父亲的隐瞒,像一把把刀,悬在他和林霁尘的头顶,随时都会落下,把他们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捅得千疮百孔。

回到太医院时,林霁尘正拿着密档等他。见他回来,立刻迎上去:“怎么样?陛下对你说了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温辞桉看着林霁尘担忧的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把陛下给的奏折递过去,声音沙哑:“侯爷,你看这个……我父亲,真的帮陛下监视过你母亲吗?”

林霁尘接过奏折,看着上面的字迹,脸色瞬间白了。他攥紧奏折,又看了看手里的密档,心里像被刀扎了一下——密档里林夫人写的“温兄曾递消息”,和奏折上的内容对上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温辞桉,说“是”,怕伤了温辞桉的心;说“不是”,又对不起母亲留下的密档。

两人站在太医院的房间里,沉默像潮水似的涌过来,把他们包裹住。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药味和凉意,吹动了林霁尘胸口的绷带,也吹动了温辞桉袖袋里父亲写的“实为保护二人”的纸——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可他们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看不清,摸不透,只能在彼此的怀疑和愧疚里,苦苦挣扎。

夜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沉默的两人,轻轻叹了口气。他手里拿着刚从柳明远那里审出来的新消息——“陛下曾给温敬之下毒,逼他监视影阁”,可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说。他知道,这个消息,或许能解开两人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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