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种东西……狗娘养的货…我呸!”
破损泛边的皮鞋碾过食物残渣,恶狠狠地踩住小狗的尾巴,浑浊的眼球倒映出女孩愤怒的面孔,却不以为意:
“你…你去拿我棒球杆来,爸教你……”
不待男人吞吐完,路易泠猛地一推男人,把奄奄一息的小狗抱在怀里,那双惯常平淡的眸子此时正燃起燎原的愤怒,恶狠狠道:
“这是我的小狗!我赚的钱养我的小狗有什么错!也不差多养这一只!”
男人被酒色淘空的身体一个踉跄摔倒在啤酒堆里,那从小到大积攒的大男子主义不允许女儿挑战权威,他猛地抄起一个酒瓶,站起身,怒目圆睁,脸上带着骇人的愤怒:
“老子生你养你,你就这样报答你老子?今天这小畜生活,你就从这里滚出去!md……”
女孩抱着小狗,垂着头,脸色被光影一分为二,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女孩抿紧的双唇和颤抖的双肩……
那一贯淡然的眸子染上绯红,路易泠梗着脖子同男人对峙,最终被男人的无可救药逼得败下阵来,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弯着腰默默收起地上的杂物。
男人见女孩服软,紧攥酒瓶的手松了松,却不想眼前乖巧顺从的女孩突然抓起地上的酒瓶向他丢去,路易泠身形轻巧,像矫捷有力的猎豹,紧紧护着怀中的崽崽。
不待男人反应过来,路易泠顺手抓起书包向门口跑去。
路易泠漫无目的地狂奔,直到跑到肺火辣辣的疼,女孩这才如脱力般摔倒在地,她索性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愣愣地望着天上月发呆。
直到思绪放空,那行清泪才似溃堤的江水,漫过眼眶,肆意冲刷着所有伪装的坚强。
路易泠脑子混沌,乱成一麻,她说不清具体到底在悲伤什么,但细想满目苍凉。也许悲伤已经成为她生活的常态,仿若蜘蛛狩猎,使她陷于遮天大网,被麻痹、被折磨,直至麻木。
突然,这张网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直至整张大网破裂,路易泠得以从网上挣脱出。但她并没有重获新生的喜悦,只是呆呆地躺倒在地,脑海中突然忆起母亲的面容,忆起母亲温暖的怀抱,女孩全身颤抖,她蜷缩着,好像这样就可以永远溺于母亲的怀抱……
颊边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湿漉漉,混着铁锈味,路易泠失神的眸子动了动,转眸看到身前血迹斑斑的小狗正小心地舔舐着她,那双瘦小的前肢,正交替抓挠,湿漉漉的鼻子正拱着女孩的下颌。
女孩猛地回神,紧紧拥抱住身前的小狗,那被小心压制的哭音,终究溃不成军地漫了出来。她把脸埋进小狗蓬松的毛发里,指尖深深陷进柔软的绒毛,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小狗温热的呼吸拂过脖颈,湿润的鼻尖轻蹭她颤抖的脸颊,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像是笨拙的安慰。一人一狗在寂静中相拥,咸涩的泪水浸透毛发,却将两颗相依为命的心,捂得滚烫。
“哼哼…”
怀中的小狗忍不住发出几声低吟,让环抱着小狗的路易泠惊得一下子松开手臂,借着昏暗的路灯,她看清了修勾身上斑驳的血迹,心里忍不住一抽。
反倒修勾还以为是自己不好,那颗漾着清波透彻的波浪如同赛里木湖的眸子含着几分自责地注视着身前人,小脑袋蔫蔫地在路易泠怀里拱来拱去,好像在安慰,又好像在寻求安慰……
“乖狗狗,我才是那个坏透了的大人……”
女孩声音有些低落,她轻轻抱起小狗,拭去小狗眼角细碎的泪珠,缓缓道:
“谢谢你。”
忽然一阵冷风拂过,路易泠肩膀一颤,她又再次抱紧了怀中的修勾,眼睫在光下颤:
“我带你去找一处住所。”
怀中小狗“呜咽”两声,算作回应。
渠清闭着眼,轻缓呼吸,暗自疗养着自己身上的伤,毛发上的粘腻,让她险些控制不住这个身体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