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江寻开始时不时和她分享日常琐事,但好在并无越界的言语。
比如在车里堵着的时候,会拍一张前面看不到头的车龙发给她,配文:“早高峰的五环,每天都像新的一样。”再比如看到某篇顶刊论文里有意思的论点,会把摘要截图发过来:“你看看这个设计思路,是不是有点意思?”
忙碌的大脑偶尔需要空隙和分神,沉知周觉得有趣便回两句,赶着出数据或者写报告她可以一条也不看。
某天下午,她收到了一个短视频,点开一看,是一只白色的萨摩耶摇着尾巴扑向镜头。
江寻附上文字:“朋友的狗,有点像你。”
沉知周握着手机,愣了两秒,回了他一个问号。
很快那边就回复:“看着温顺,其实背地里主意大得很。”
她在心里骂他一句,没有再回。
某些瞬间,沉知周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找到了和他相处的平衡点,她不再花心思去揣测他每句话背后的用意,也不再复盘每次和他的接触究竟哪里失了分寸。
但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注定维持不了太久。
周日出发前一晚,那种久违的忐忑还是卷土重来。
隔着网线,只要她不接茬,江寻就毫无办法。但若面对面,很多事情就会失控,而且这家伙是真的敢。
上回在办公室的事,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沉知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要是明天下冰雹或者暴雨就好了,就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取消行程。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当晚北方的冷空气异常凶猛,气温骤降,夜里甚至刮起了呼啸的大风,吹得窗户嗡嗡作响。
预想中的冰雹声没响起,但沉知周隔天一早醒来时,感觉头部像是被人灌满了铅。喉咙又干又痛,四肢酸软得抬不起来。她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找出温度计,夹了五分钟拿出来一看,叁十八度叁。
她认命又庆幸般地叹了口气,撑着昏沉的身体给李卫东发了条信息,说明情况请了假。那边很快回复过来,让她好好休息,工作交给其他人就行。
做完这一切,沉知周犹豫了一下是打电话给喻梦之还是点个外卖叫药,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意识很快就在一片混沌中沉了下去。
江寻是从李卫东那儿知道这个消息的。
早上八点一刻,他已经开着车载着林皓和陆景谦到了园区门口,和准时抵达的李卫东一行人碰头了。
江寻一眼扫过去,就发现人群里少了那个最熟悉的身影。他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问了一句,“沉老师今天怎么没来?”
“啊?知周没和你说吗?”李卫东正和林皓热情地握手,闻言有点意外地回过头,“她今早给我发消息,说病了,烧到叁十八度叁。”
他看了一眼天空,咂了咂嘴继续道,“昨晚降温太厉害,估计是没注意添被子。那孩子一心扑在工作上,对这些事从来都不上心。我刚还跟她说呢,不行就去医院挂个水,她说睡一觉就好。唉,这些年轻人啊……”
江寻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眉毛都没动一下。可他身侧的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攥紧。就像她发烧的温度是烫在他皮肤上的。
她病了,他还要从别人口中才能知道。
“你们先按原计划进行。”江寻拧了拧眉,转身对陆景谦和林皓说“你和陆助带着李老师他们参观产线和实验室,招待好。”
接着又冲李卫东等人抱歉一笑,“真对不住,下回我请大家吃饭。”
李卫东甚至来不及说句“没事”,只见江寻已经转过身,小跑着地朝停车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