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矿场的空气黏稠得如同铁锈凝固成的血。
烈日悬在头顶,毒辣的光线被厚重的粉尘切割成无数昏黄的光柱,斜插在矿坑底部。
叮叮当当的镐头敲击声单调而疲惫,间或夹杂着监工粗野的呵斥和皮鞭破空的锐响。
林痛机械地挥动着沉重的矿镐,每一次抬起、落下,都牵扯着后背早己麻木的鞭伤。火辣辣的痛楚像附骨之疽,提醒着他三个月前那场毁灭一切的噩梦。
家族冲天的大火,亲人濒死的惨叫,还有那个玄冥宗高手冰冷刺骨的一掌,那一掌不仅震碎了他苦修多年的经脉,更将他从天之骄子彻底打落尘埃,沦为这暗无天日的矿坑里,连蝼蚁都不如的奴隶。
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一片涩痛。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去擦。
在这里,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招来一顿毒打。他必须像块石头,没有感觉,没有希望,才能活下去。
“林痛!你他妈没吃饭吗?这块矿石,天黑前给老子凿出来!”
监工王阎那如同破锣般的声音在身后炸响,伴随着鞭子抽打在岩石上的脆响。
林痛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更加用力地挥下矿镐。
他知道,王阎盯上他了。就因为几天前,他拖着高烧的身体,没能完成当天的份额,被王阎当众抽了十鞭,差点死在矿坑里。
从那天起,这个以折磨人为乐的监工,似乎就找到了新的乐子。
“聋了?”王阎几步跨到他面前,肥胖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林痛完全笼罩。
他脸上横肉抖动,带着残忍的笑意,用鞭梢抬起林痛的下巴,“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林痛被迫抬起头,对上那双浑浊而凶厉的眼睛。他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周围的矿奴们下意识地放慢了动作,眼神麻木地瞥向这边,又迅速移开,生怕引火烧身。
“哼,还是个硬骨头。”王阎嗤笑一声,收回鞭子,目光扫过林痛刚刚刨出来的一块泛着幽光的黑铁矿,“这块成色不错,上交了,算你双倍工量。”
林痛瞳孔微缩。这块矿石品相极佳,远超市面上流通的普通货色,若是上交,足够他换来几顿饱饭和伤药。
这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王阎显然看出了他的不舍,笑容越发得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怎么?不想给?也行,跪下来,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学两声狗叫,这块石头,赏你了。”
屈辱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林痛的内心。他曾是林家的骄傲,何曾受过这等折辱。
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深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
但他知道,不能反抗。反抗,只会招来更疯狂的虐待,甚至死亡。
他还没有找到复仇的机会,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缓缓松开拳头,垂下眼睑,试图将那块矿石捡起来递给王阎。
然而,王阎要的从来就不是矿石。
就在林痛指尖即将触碰到矿石的瞬间,王阎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抬脚,狠狠踹在他的胸口!
“呃啊!”
林痛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胸口剧痛,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坚硬的矿壁上,又滚落在地。
尘土飞扬,他蜷缩着身体,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咳出的唾沫带着腥甜。
“废物东西!手脚这么慢,还想私藏矿石?”王阎提着鞭子,一步步逼近,声音洪亮,确保整个矿坑都能听见,“看来上次的十鞭子没让你长记性!今天,老子就让你彻底明白,在这里,谁才是天!”
鞭子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下!
第一鞭,落在背上,旧伤瞬间崩裂,温热的血液浸透了破烂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