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轩三楼的檀木桌案上,李冲的笔录本被汗水洇出了褶皱。钟诚那句“公正廉明,依法严办”像块巨石,砸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这分明是给吴云翼定了性,又给郑峥铺了路,既没失厅长的体面,又卖了方思雅一个天大的人情。
“是,属下明白!”李冲弓着腰,皮带扣几乎嵌进肉里,“立马安排验伤,调取监控,一定……一定依法处理!”他偷偷瞥了眼罗丽云,见她脸色惨白如纸,心里暗叹一声——这女人怕是还没明白,钟诚这话一出口,吴家想翻身难了。
罗丽云死死攥着珍珠项链,指节泛白。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摆摊的竟能请动钟诚这尊大神。那可是温州公安系统的“铁面阎罗”,当年她父亲想托关系保一个酒驾的远房侄子,都被钟诚硬顶了回去,如今却为了郑峥亲自出面……这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钟厅长,您不能这么偏私!”罗丽云的声音发颤,带着最后的挣扎,“我儿子就算有错,也……”
“有错就要认,”钟诚打断她,国字脸沉得像要下雨,“未遂是刑事罪,罗女士要是想徇私,不妨问问纪委同不同意。”
这话像把刀,精准戳中罗丽云的软肋。她老公的规划局副主任位置本就坐得不稳,要是被纪委盯上,别说保儿子,全家都得搭进去。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一个字,转身踉跄着往楼下走,珍珠项链的断珠在地毯上滚得七零八落,像她碎掉的依仗。
“苏警官,”钟诚看向苏凝,语气缓和了些,“你是受害者,后续需要什么赔偿,尽管跟李队长提,市局会监督处理。”
苏凝敬了个标准的警礼,指尖触到冰凉的警徽,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看了眼郑峥,见他正低头和方思雅说着什么,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沉稳,忽然觉得,这青年身上的谜团,比卷宗里的悬案还让人好奇。
“郑老板,”方思雅的声音带着急切,却刻意压低,“我妈今天早上喝了半碗粥,还说想晒太阳……这符您看……”
“成品符需要三天,”郑峥指尖在乾坤戒上轻轻划过,那里躺着刚画好的回春符,灵气比半成品浓郁十倍,“三天后,古玩市场老地方见。”
方思雅眼睛一亮,钻石耳钉闪得像星星:“没问题!到时候我让司机来接您。”她生怕郑峥反悔,又补充道,“报酬好说,您要多少……”
“先治病。”郑峥笑了笑,没接话。他要的不是钱,是方思雅背后的资源——华光集团的地产项目遍布温州,说不定能找到凝虚塔需要的灵脉线索。
钟诚看了眼腕表,对李冲道:“后续处理我会让分局跟进,你好自为之。”说完朝郑峥点了点头,转身带着方思雅往楼下走,保镖紧随其后,气场扫过之处,警员们纷纷侧身让路。
李冲擦着额头的汗,目送一行人离开,才松了口气。他看向郑峥,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着讨好的笑:“郑先生,刚才多有冒犯,您别往心里去……”
“笔录做完了?”郑峥打断他,语气平淡。
“完了完了!”李冲连忙点头,把笔录本递过来,“您看没问题就在这签个字……”
郑峥扫了一眼,笔尖在“嫌疑人”三个字上顿了顿,抬眼道:“改成‘见义勇为’。”
李冲一愣,随即连忙应声:“改!马上改!”小刘手忙脚乱地划掉重写,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洞。
签完字,郑峥转身对苏凝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凝跟上他的脚步,经过吴云翼昏迷的身体时,下意识地别过脸。郑峥却脚步不停,灵气顺着鞋底悄悄渡入吴云翼体内——不是疗伤,是加固了封住他“阳关穴”的气劲,确保这畜生这辈子都别想再动歪心思。
夜风穿过碧云轩的回廊,带着瓯江的潮气。苏凝看着郑峥的背影,忽然轻声道:“郑峥哥,方小姐……”
“她妈需要我的符。”郑峥回头,月光落在他眼底,像盛着片浅海,“我需要她帮忙找些东西。”
苏凝没再问。她知道,郑峥不想说的事,问了也没用。但看着他从容的样子,心里忽然很踏实,仿佛不管遇到什么麻烦,只要跟着他走,就一定能走到亮处。
而此时的医院里,吴云翼刚从昏迷中醒来,就感觉胯下传来钻心的疼,医生拿着检查报告,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性功能永久性损伤”几个字。吴云翼的惨叫几乎掀翻病房的屋顶,却不知道,这只是郑峥给他的“开胃菜”——黑旗队的人己经在医院门口徘徊,他们收了罗丽云的钱,要给郑峥一点“教训”。
郑峥送苏凝到楼下时,神识扫过街角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去吧,”他摸出张“安神符”,塞到苏凝手里,符纸泛着淡淡的暖光,“这张管用三个月。”
苏凝捏着符纸,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忽然想起刚才郑峥对罗丽云说的“肥猪婆”,忍不住笑出了声:“郑峥哥,你嘴巴真毒。”
“对付恶人,不用客气。”郑峥挥挥手,转身融入夜色。
苏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上楼。进门的瞬间,掌心的符纸突然发烫,她低头一看,朱砂纹路里闪过一道微光,像在提醒什么。她忽然想起卷宗里黑旗队的龙形纹身,心里咯噔一下——郑峥会不会有危险?
而此时的郑峥,正站在古玩市场的巷口,看着两个黑影从医院方向追来,袖口的“破邪符”泛着冷光。
“想动手?”他轻笑一声,身影一晃,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
夜色里,只留下符纸破空的轻响,和黑影们惊慌的叫喊。属于郑峥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那枚藏在苏凝掌心的安神符,正像颗小小的星辰,在凡俗的夜色里,悄悄守护着一份温暖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