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金湾别墅区的柏油路被正午的阳光晒得发烫,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甜香,却压不住苏凝心头的焦灼。她的帆布鞋在树荫下蹭出浅痕,米白色的警服衬衫后背己经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纤细的脊椎曲线。
“凝姐,你看那是不是……”吴勇的声音发颤,指着远处驶来的警车队列。红蓝交替的警灯在别墅的白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只惊惶的眼睛。
苏凝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也没察觉。她看着叶豹支队长从车上下来,黑色作战靴踩在碎石路上,发出“咔嚓”的脆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经上。
“叶队。”她迎上去时,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米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细密的汗珠,像串碎钻。
叶豹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又落在吴勇攥紧的拳头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苏警官倒是信心十足。”他的指尖把玩着副墨镜,金属边框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但愿你的情报值回这十二辆警车的油钱。”
苏凝的脸瞬间涨红,刚想反驳,却被吴勇悄悄拽了拽衣角。她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哈”,警犬的舌头伸得老长,鼻尖却仍固执地冲着37号别墅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这是发现目标的信号。
“它不会错的。”苏凝的声音陡然坚定,像淬了火的钢,“叶队,37号别墅一定有问题。”
叶豹没再说话,转身朝指挥车走去。苏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作战服的后颈处有块深色的汗渍,像朵将开未开的墨花——原来再镇定的人,也会有破绽。
包围圈很快形成。荷枪实弹的刑警像猎豹般潜入灌木丛,战术靴踩断树枝的轻响在寂静的别墅区里格外清晰。苏凝站在警戒线外,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金刚符”,郑峥留下的暖意透过布料传来,成了她唯一的支撑。
“行动!”
叶豹的指令透过对讲机传来时,苏凝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看着刑警们踹开37号别墅的大门,破门声在午后的空气里炸响,惊飞了檐下的鸽子。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浸在滚烫的油里,煎熬得让人窒息。吴勇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手心的汗滴在警犬的项圈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十分钟后,第一个刑警从别墅里出来,摇了摇头。
苏凝的指尖开始发凉。
又过了五分钟,更多的刑警陆续走出,手里都空着。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前的别墅忽然变得模糊,像隔着层水汽。郑峥说的七八成把握,难道是错的?
“苏凝、吴勇。”一个警员走过来,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钟厅长让你们过去。”
苏凝的脚步有些发飘,高跟鞋(她后来换了更方便行动的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踉跄的声响。路过37号别墅的窗口时,她瞥见里面的景象——真皮沙发、水晶吊灯、墙上的油画,一切都整洁得过分,像个精心布置的空壳。
“白忙一场?”她抓住那警员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怎么可能白忙一场?小哈明明……”
警员皱了皱眉,甩开她的手:“苏警官,别墅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些过期的红酒,什么都没有。”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你们鹿城队是不是为了抢功,连假线索都敢报?”
“我没有!”苏凝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瞬间红了。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警服的前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吴勇急忙扶住她,声音带着哭腔:“凝姐,我们……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
苏凝靠在他身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她想起郑峥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想起他说“信峥哥得永生”时的狡黠笑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指挥车里,钟城看着监控画面,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叶豹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厅长,要不要扩大搜索范围?”
“不必。”钟城的目光落在37号别墅的中央空调出风口上,那里有一丝极淡的灰尘被气流吹动,“让技术队查空调的运行记录,还有下水道。”
他的指尖划过屏幕上苏凝的身影,她正蹲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钟城忽然想起郑峥在电话里的语气,那般笃定,不似作伪。
“还有,”他补充道,“给苏凝和吴勇安排辆车,送他们回队里。”
叶豹愣了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不然呢?”钟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别墅区外,苏凝被吴勇扶上警车时,忽然抬头望向37号别墅的屋顶。那里的太阳能板反射着刺眼的光,她眯起眼睛,仿佛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像只夜枭,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午后的阳光里。
“郑峥哥……”她下意识地呢喃,指尖的“金刚符”忽然微微发烫,像在回应着什么。
警车驶离铂金湾时,苏凝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别墅群,忽然擦干眼泪,眼神里闪过一丝倔强。她不知道郑峥的判断会不会出错,但她愿意相信那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发小——哪怕全世界都觉得这是一场空。
而此时的37号别墅地下室里,萧鹏正蜷缩在通风管道里,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能听到头顶刑警的脚步声,像踩在他的心脏上。就在十分钟前,他从秘密通道躲进这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台上放着枚黄符纸,符纸在阳光下泛着淡金光,像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逃窜的方向。
“那到底是什么……”萧鹏的牙齿开始打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恐惧——他总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那枚符纸,死死地盯着他。
这场看似空忙的围剿,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那枚被遗忘在窗台上的符纸,正像个沉默的哨卡,守着即将揭开的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