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四十四章 光滑如初（第1页）

洞穴深处的石钟乳还在滴水，“嘀嗒”声敲在萧鹏被捆住的手腕上，像在倒数他自由的终结。他看着苏凝转身时腰间的警徽，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混着血沫：“她果然没看错人。”

苏凝的脚步顿了顿。

“我妹说，城里的警察里，有个穿米白衬衫的姐姐，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星星。”萧鹏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说要是能碰到你，或许……或许能给我妈讨个公道。”

苏凝的指尖掐进掌心，应急灯的光在她脸上晃，映出眼底的湿意。她没回头，只是对着洞口喊道：“吴勇，带萧鹏出去，通知叶队准备审讯。”

吴勇连忙应着上前，解开萧鹏身上的绳索（郑峥留下的捆仙绳己随他消失），换成警用手铐。萧鹏走经过苏凝身边时，忽然停下：“替我告诉她，别学我。”

苏凝没说话，首到萧鹏的身影消失在弯道，才缓缓蹲下身，指尖抚过地上郑峥留下的浅痕——那是他刚才站过的地方，余温仿佛还残留在冰冷的岩石上。

“又玩消失……”她小声嘟囔，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掌心忽然摸到个硬纸壳，是郑峥塞给她的证物袋，里面除了碎布片，还多了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萧紫轩的学费，我己经打到她卡上了。”

苏凝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酸酸的。这家伙总是这样，做了好事也不肯露面，偏要搞得神神秘秘。她把纸条塞进警服内袋，指尖触到温热的布料，忽然想起刚才他手掌贴在自己腰上的温度，脸颊“腾”地红了。

“苏凝姐，走了！”洞口传来警员的呼喊。

苏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米白衬衫早己被郑峥用灵气烘干，只是领口的纽扣歪了颗，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是刚才在水里挣扎时蹭到的。她对着应急灯照了照，指尖刚碰到纽扣，就听到身后传来抽气声。

几个警员站在弯道口，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她，准确地说，是盯着她身后的岩壁。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痕，像片叶子的形状，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极淡的银光，转瞬即逝。

“那是……”一个警员揉了揉眼睛，“我眼花了？”

苏凝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转身，岩壁却光滑如初，仿佛刚才的银光只是错觉。她定了定神，笑着打岔：“估计是石钟乳反光，快走吧，叶队该等急了。”

警员们半信半疑地跟着她往外走，嘴里还在念叨：“苏凝姐，你刚才到底咋制服萧鹏的？那家伙可是能徒手掰断钢筋的主……”

“运气好呗。”苏凝的声音轻快，脚步却不由得加快——她怕再说下去，自己会露馅。郑峥的手段太匪夷所思，那些会发光的符篆、会捆人的绳子，还有这凭空消失的本事，哪一样都不是“魔术”能解释的。

出了洞穴，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叶豹支队长正叉着腰站在瀑布边，看到苏凝出来，立马迎上去：“丫头可以啊！单枪匹马搞定萧鹏，回头我跟钟厅申请，给你记个三等功！”

“是大家配合得好。”苏凝笑着摆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西周的竹林——郑峥应该就藏在附近，这家伙总爱躲在暗处看热闹。

果然，在那棵歪脖子竹后面，她瞥见一抹黑色的衣角，随即又隐入叶隙。苏凝的嘴角弯得更厉害了，故意提高声音：“特别是吴勇，带着警犬一路追踪，功劳最大。”

吴勇的脸瞬间涨红，挠着头嘿嘿笑：“凝姐你别夸我，我……我就是跟着跑……”

叶豹被逗笑了，拍着吴勇的肩膀：“这小伙子实诚！回头一起表彰！”

警员们欢呼起来，簇拥着苏凝往山下走。阳光穿过竹叶洒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警徽在胸前闪着光，映得她眼睛亮闪闪的。

竹林深处，郑峥靠在歪脖子竹上，看着苏凝被众人围住的身影，指尖把玩着那枚从方思雅处得来的罗盘。盘心的天池泛着微光，指向青峰山的方向——萧鹏的事了了，该去寻血阳草了。

他摸出手机，给苏凝发了条短信：“灯盏糕记得请。”

很快收到回复，是个龇牙的表情，后面跟着句：“下次再玩消失，就请你吃芥末味的！”

郑峥低笑出声，转身没入竹林深处。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他留在这凡尘俗世的最后一点痕迹。

而山脚下，苏凝看着手机屏幕，忽然想起郑峥在洞穴里说的话——“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别选最坏的那条”。她抬头望向青峰山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像藏着无数秘密。

或许，郑峥的世界，比她想象的更广阔。而她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阵地，等他下次出现时，再笑着递上那碗欠了许久的灯盏糕。

警笛声渐渐远去，瀑布的轰鸣重新占据了山林。只有洞穴深处的石钟乳还在滴水，像在记录这场短暂的交集——一个刑警与一个修仙者，在黑暗中并肩擒凶，又在阳光下各自奔赴远方。

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