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像浸了墨的棉絮压在头顶,闷雷在云层里滚来滚去,眼看就要砸下豆大的雨点。侯龙涛抹了把额头的汗,眼前的山势越发狰狞——刀削般的崖壁上挂着道白练似的瀑布,砸在碧潭里溅起丈高的水花,红得像燃着的枫林和黄灿灿的野菊围着潭边疯长,倒像是谁在这里泼翻了调色盘。
“就是这儿了。”他望着那面平整如镜的崖壁,周挺说的蛇雕大战就在这上头。
可望得见的瀑布,走起来却像没个头。穿过夹在岩壁间的窄缝时,潮气扑在脸上像贴了层湿纸,首到震耳的水声把雷声都盖了过去,他才站定在潭边。
潭水绿得发暗,底下隐约有黑影晃动,不知是鱼还是别的什么。侯龙涛瞅着那片突出的崖岩,眉头拧了起来——这儿的灵气是比别处浓些,却远没到能养出巨蛇大雕的地步。
他摸出登山绳,铁钩在空中划了个弧,“咔哒”勾住崖顶的石缝。拽了拽确认牢固,便像只猿猴攀了上去。岩缝里嵌着湿滑的苔藓,好几次脚底下打滑,指尖抠进石缝时疼得发麻,终于在爬了近三十丈后,翻上了那块悬空的岩石。
岩石上长满了青苔,踩上去滋滋发响。侯龙涛刚站稳,就闻到股淡淡的腥气,混在草木香里格外刺鼻。他拨开崖边的藤蔓——那藤叶青得诡异,深秋时节竟还泛着油光——底下赫然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仅容一人匍匐进入。
“倒是会藏。”他摸出两张符篆扣在手心,又从背包里取出那只青铜小塔。光芒一闪,两条通体翠绿的灵蛇缠上他的手腕,吐着信子警惕地望向洞口。
这俩小家伙自从上次在水道里吞了灵珠,灵性涨了不少,此刻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嘶鸣,显然洞里有东西。侯龙涛深吸口气,矮身钻进洞口。
洞里比想象中干燥,腥气越来越浓,还掺着点淡淡的血腥味。爬了约莫十丈,前方豁然出现岔路:左边洞口宽敞些,隐约有光透出来;右边窄得只能侧着身子过,地上散落着些黑褐色的鳞片,腥气就是从那儿飘来的。
“走这边。”侯龙涛选了左边。右边的腥气里带着股腐味,倒像是蛇类蜕皮留下的,而左边洞口的气流里,似乎藏着别的气息。
又爬了一阵,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清晰。等他终于能首起腰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道青黑色的石门挡在面前,门上刻着模糊的图腾,像是某种兽类的轮廓,爪牙毕露,却被岁月磨得只剩浅痕。门楣上嵌着面八卦镜,铜锈斑驳,却还能看出阴阳鱼的纹路。左右石壁各嵌着个灯槽,里面的夜明珠泛着清冷的光,把周遭照得朦朦胧胧。
“好家伙。”侯龙涛舔了舔嘴唇,先小心翼翼地把两颗夜明珠抠下来塞进背包。这玩意儿随便一颗都能换套不错的房子,正好给爹妈在老家置个院子。
他的目光落在那面八卦镜上,指尖刚触到铜边,就听“咔嚓”一声轻响。镜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接着“哗啦”碎成一地铜渣,只留下个空荡荡的镜框。
就在这时,一股清凉的气流从门后涌了出来。
侯龙涛浑身一震,像是被无形的潮水狠狠撞了一下。这气流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吸一口进去,五脏六腑都像被清泉洗过似的,之前爬山的疲惫一扫而空,连丹田都开始发烫。
“原来在这儿!”他心脏狂跳,双手按在石门上用力一推。
“轰隆隆——”
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尘土簌簌落下,石门缓缓敞开条缝。更磅礴的灵气顺着门缝涌出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和玉石的温润,侯龙涛只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舒服得差点哼出声。他急忙盘腿坐下,摸出青铜小塔托在掌心,运转起功法。
灵气像找到了归宿的溪流,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经脉。比平时浓郁十倍不止的灵气在体内奔腾,所过之处,阻塞的经脉被一一冲开,丹田内的气旋越转越快,“砰”的一声轻响,炼气一层的壁垒应声而破!
可灵气还在涌来,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气旋继续壮大,带着势如破竹的劲头冲击着下一道壁垒,不过半个时辰,又听得一声轻响,炼气二层的屏障也被冲开了。首到灵气在体内渐渐平稳,侯龙涛才缓缓收功,睁开眼时,眸子里闪着莹润的光。
他握了握拳,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翻涌的力量,比之前强盛了何止一倍。
“这地方……是座洞府?”侯龙涛望着敞开的石门后那片更深的黑暗,嘴角勾起抹笑意。看来周挺他们撞见的蛇雕,是在守护这处宝地啊。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青铜小塔收好,迈步走进了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