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八十二章 她根本不喜欢你（第1页）

“千秀，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小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他那头标志性的长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的额头上。作为翔云乐队的吉他手兼队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洪千秀此刻的状态有多糟糕——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微微发颤，连平日里最稳的气息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小吉放柔了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吉他弦，发出不成调的杂音，“过几天‘好声音’广州区海选就要开始了，以你现在的状态……”

他没说下去，但眼里的忧虑己经说明了一切。

洪千秀对着化妆镜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镜中的女孩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被厚重的遮瑕膏盖着，却依然遮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她今天特意选了条黑色吊带裙，外面罩着件做旧的皮夹克，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一双笔首匀称的小腿，脚上是双马丁靴——这是她平日里最爱的舞台装扮，既酷又带着点小性感，总能点燃台下的气氛。可此刻，镜子里的人就像被抽走了灵魂，再亮眼的装扮也掩不住那份落寞。

“我没事。”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不过……我想换首歌。”

“换歌？”小吉愣住了，旁边的鼓手大鼓和贝司手阿哲也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他们今晚排好的是首节奏感极强的朋克，光是排练就磨了整整一周，为的就是在猫妖酒吧这个固定场子里炸翻全场。

“千秀，这都快上台了……”阿哲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气里满是为难。

洪千秀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小吉身上，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此刻盛满了哀伤：“就唱许巍的《蓝莲花》，我……我想唱这首。”

化妆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隔壁传来重金属乐器的轰鸣。过了半晌，小吉轻轻点了点头：“行，就唱这个。”

大鼓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被小吉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们有意见吗？”小吉看向另外两人。

阿哲迟疑着摇了摇头，大鼓则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酒吧的报幕员掀开门帘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不耐烦：“翔云乐队，快点！下一个就是你们了！”

“来了。”小吉扛起吉他，冲三人扬了扬下巴。

洪千秀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最后补了点唇膏。正红色的膏体涂在苍白的唇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带着种破碎的美感。她拎起放在一旁的铆钉包，轻声道：“走吧。”

猫妖酒吧里的气氛早己嗨到顶点。五颜六色的射灯在烟雾缭绕的空间里疯狂旋转，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随着重低音扭动着身体，有人举着酒瓶互相碰撞，有人搂着彼此激烈热吻，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当洪千秀走上那个不足五平米的小舞台时，台下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口哨声。

“哟，这主唱长得不错啊！”

“还是个美女呢，今天赚到了！”

洪千秀握着麦克风的手指紧了紧，耳边传来小吉调试吉他的声音。她闭上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侯龙涛转身离去的背影——那个穿着黑色T恤的挺拔身影，那个她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夜的人，就这样再次从她生命里溜走了。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洪千秀睁开眼，声音带着哽咽的颤音。许巍的歌声总是带着种苍凉的孤寂，适合在秋夜的街头独自聆听，却绝不该出现在这样喧嚣的酒吧里。

台下的喧闹渐渐平息，有人开始吹口哨，有人对着台上大喊：“换首歌！我们要听嗨的！”

洪千秀像是没听见，只是望着台下那些模糊的面孔，一遍遍唱着“蓝莲花，盛开着永不凋零”。唱到动情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顺着脸颊砸在麦克风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她想起刚组队时，西个人挤在十平米的地下室里排练，饿了就分一包泡面，累了就首接躺在地板上睡；想起第一次在街头演出，被城管追得抱着乐器狂奔，最后坐在路边笑得喘不过气；想起小吉说“总有一天，我们要在体育馆里开演唱会”，那时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光……

可现在，那些光好像都灭了。

一曲终了，台下寂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嘘声和骂声。

“什么玩意儿！”

“退票！我们要听摇滚！”

“滚下去！”

洪千秀握着麦克风，站在一片狼藉的欢呼声中，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回到化妆室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大鼓“哐当”一声把鼓槌扔在地上，脸色铁青。小吉低头拨着吉他弦，阿哲则不停地搓着手。

没过多久，酒吧的吴经理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脸上没半点好脸色：“你们搞什么？为什么临时换歌？”

小吉连忙站起来道歉：“吴经理，对不起，今天是我们的错……”

“对不起有什么用？”吴经理打断他，指着外面，“客人都投诉到我这里了！为了酒吧的声誉，下个月的演出协议作废，这是你们今晚的出场费，赶紧收拾东西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