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这话说得漂亮,言下之意却是:打头阵、啃硬骨头你们上,有了好处、摘桃子的时候我们再“助威”冲上来。真是打得好一手稳赚不赔的算盘!
她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三位首领,语气尖锐:“既忍受不了金拱部落的压迫,又怕吃了败仗彻底得罪死人家,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亏你们也是草原上长大的男人!”
她停顿一下,声音提高,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好男儿敢做就要敢当!第一莫做,第二莫怕!既然己经决定捅刀子了,就别想着还能跪下求饶!你们这副又想占便宜又怕担风险的样子,叫我哪一只眼睛看得起你们?!”
卓桑被一个年轻女子如此当面训斥,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极其尴尬,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干笑两声:“其其格首领说的是……只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有冲劲……终究是想求个稳妥,只想安安稳稳守着部落过日子。要不是他金拱部落实在欺人太甚……”
其其格不耐烦地伸手打断了他的老生常谈:“行了!既然都想‘稳妥’,那也好办!攻坚破阵,由我瑞幸部落主力在前!你们三家,负责两翼包抄和后续掩杀!但是——”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到时候打下了金拱王庭,分战利品、草场、人口的时候,也别怨我们分给你们得少!风险我们担了,好处自然我们拿大头!同意的,就留下。不同意的,现在就可以带着你们的人回去继续‘安稳’过日子!”
三家首领互换了一个眼神,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卓桑代表开口,脸上挤出笑容:“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出力多的多拿。合该如此!就按其其格首领说的办!”显然,虽然不想打头阵,但让他们放弃瓜分金拱部落这块大肥肉,更是万万不能。
肖尘缺的,从来就不是攻坚破阵的尖刀——他自己就是最锋利的刀。他缺的是足够的人手,是在撕开对方防线后,能够进行有效包抄、扩大战果、尤其是进行追击和扫荡的力量。一个人再神勇,又能追上多少西散溃逃的敌人?除非系统能抽出李元霸那种一人横扫百万军的bug级存在。
现在,有了这三家部落加起来近三千的骑兵作为后续力量,虽然各怀鬼胎,但至少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足以完成对金拱部落主力的致命一击和战后清场了。
联盟,以一种并不牢固、彼此提防,却又目标一致的方式,勉强达成。
其其格回到大帐,将与其他三个部落会盟的详细经过,包括各家的态度、提出的条件以及最终达成的脆弱协议,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肖尘等人。
这种事只能由她这个草原部落首领出面周旋,这也是给双方都留出面子和转圜的余地。
至于“勾结外族”这个可能存在的污名,自然也由瑞幸部落一力承担下来。
不过,无论是肖尘还是其其格都明白,在这片弱肉强食的草原上,战场上只有胜败生死是真实的。
名声?那是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和定义的东西。
休整一夜后,联军开拔,继续向北进发。
队伍泾渭分明:“威武军”和瑞幸部落的两千多骑兵作为前锋和中军,另外三个部落的近三千骑兵则远远跟在后面数里之外,既表明同盟关系,又清晰地划出了界限,观望的意图十分明显。
金拱王庭位于草原更深处,水草极为丰美。
即使有熟悉路径的向导,大军也走了整整三天。
当远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那座带有明显城墙轮廓的“城池”时,肖尘才暗自松了口气。
连续不断的行军,放眼望去尽是单调的草场或荒芜的戈壁,这种天地之广漠带来的渺小感和无力感,甚至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感到压抑。
在这片茫茫天地间,个人的勇武确实如同尘埃。
眼前的金拱部落,与他之前见过的瑞幸、肯德部落截然不同。
它真的修筑有土石城墙,设有厚重的包铁木门,城墙上甚至能看到巡哨的人影。
从山坡上望下去,城内并非全是毡房,还混杂着不少泥土垒砌的固定房屋,显示出这个部落己经在一定程度上告别了逐水草而居的游牧习俗,拥有了更稳固的根基和更强大的生产力。
联军在距离金拱王庭十里外的一处背风坡地停下,休整了半日,让人马恢复体力,养足精神。
之后,按照事先商定的步骤,其其格派出一名心腹部将,率领百余瑞幸部落骑兵作为前锋,前往金拱城下叫阵挑战。
这个安排,也是另外三个部落头领隐晦提出的要求——他们需要亲眼看看,瑞幸部落和那个传说中的“金甲杀神”究竟有没有正面撼动金拱部落的实力。
长途跋涉来到此地,总不能只听吹嘘,至少要露一手真本事看看。否则,别人凭什么把部落的命运和勇士的性命押上来?
说得更首白些,如果这第一战就惨败而归,那三个部落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头,先将“狂妄自大”且实力受损的瑞幸部落瓜分殆尽,再去向金拱王表功请赏。
肖尘明白其中的凶险,他亲自率领“威武军”紧随在前锋之后,随时准备在对方大军出动时,进行雷霆般的破阵冲击。
城头上的金拱守军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来攻击王庭!
长久的作威作福和无人敢犯,让他们几乎失去了警惕。
城门并未紧闭,反而在听到叫骂声后,轰隆隆地打开,一队约千人的骑兵松松散散地冲了出来,似乎觉得出来驱赶一下就能解决问题。
为首的一员蛮将,倒是生得异常雄壮,虎背熊腰,满脸虬髯,手持一柄厚重的厚背砍刀。
他纵马出阵,来到两军阵前,用蛮语叽里呱啦地大声吼叫着,语气充满了不屑和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