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松手!”
“殴打牢头,要造反吗?!”
“别动!”七娘抓起墙边条凳,恶狠狠横在她们和明月中间,“是知县大老爷叫我们来取回财物,你们敢抗命不成?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你们不相干,都退下,退下!”
那边明月还在继续嘶吼,“我的银子呢?!”
牢头朦朦胧胧间听了,满脑子只一个念头:
狗日的,当初不是你亲口说要孝敬我?如今却又来讨甚么!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此二人生吞老鼠的事迹已然在狱卒内部传开,众人无不退避三舍。如今又见明月一副要钱不要命的架势,纷纷生出退意,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上前。
牢头一味吃独食,不少人本就心怀怨念,如今细想:这个,她说得不无道理,此事与我不相干,何必掺和?
七娘用力吸吸鼻子,也退到明月身边,抬腿踢了那牢头一脚。
她可还记恨着入狱当日的羞辱!
“别太过分!”当日拿着饭食诱供的狱卒喝道。
“我有没有说过,”明月猛回头,双眼猩红,“来日我出去了,必要报复,说没说过?!”
还没轮到你呢,急什么!
一个都别想跑!
对上明月带着疯狂的眼神,那狱卒登时一僵,嘴唇蠕动几下,心中已先怯了。
明月这一系列举动看似疯狂,实则早有盘算:
眼下前头正乱着,关鹏泥菩萨过江,无暇他顾,她们又是“奉命”回来拿东西,借狱卒们八个胆子也不敢去方知县面前求证,机会只有这一次!
这些狱卒也好,牢头也罢,既非朝廷的官,也非在册的吏,说难听点儿,都是过来混饭服役的。
打了也白打!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对待什么人就要用甚么招数。
这些底层役吏见钱眼开,全然不顾礼义廉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用,说得通的唯有拳头!
要么忍一辈子,要么一口气把她们干服!没有第三条路!
果不其然,明月和七娘一发狠,那几人便露了怯,吞吞口水,不敢动了。
她们也不过肉体凡胎,素日仗着身上这层皮作威作福,如今但凡有人不怕,她们就没招了。
那牢头被几拳打醒,本能挣扎,脖颈上抵着的碎瓷片立刻刺入几分,锐痛伴着血痕蔓延开,她瞬间清醒,不敢动了,“你,你别乱来啊!”
对上明月猩红的双眼,她心里发毛,更兼浑身痛得厉害,语气不自觉软下来,“我,我还你钱,我这就回家拿。”
鼻血灌入口腔,腥甜一片,再想到是自己的血,她的胃便止不住地抽搐,咳嗽了几声。
伴着咳嗽,几点血星溅到明月面上,更显狰狞。
“别想耍花招,”明月沉着脸,“此事是知县大人在大堂上允了的,名正言顺!况且,”她用力拍拍对方的脸,“我知道你家在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牢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贪财了。
暂时放牢头回家拿银子,明月又看向当日羞辱她们的两个狱卒。
二人咬牙上前,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我们就收了这点,都给你……”
大头都被牢头和刑房的人拿走了,她们不过跟着吃点残羹冷炙罢了。
分明前几日还走投无路的人,怎么说放就放了?还得了知县大老爷的许诺?
情势骤然急转,众狱卒不明其中关窍,反而更加敬畏,眼见平日最横行霸道的牢头都认栽,竟生不起一点儿反抗之心。
明月朝七娘看了眼,后者放下条凳,上前劈手夺过。
那两个狱卒眼睁睁看着银子被抢走,手指蜷缩几下,心里直发苦。
在自家地盘被人劫掠,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走!”明月对七娘招招手,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