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猛地一顿。
那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
他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拿了出来,盒子的一角己经磨损,露出了白色的内里。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一支派克钢笔静静地躺在里面。
笔身是黑色的,散发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温润光泽,笔尖在窗外透进的微光下,反射着一点点极细微的寒芒。
他记事起,这支笔就跟着他了。
孤儿院的院长告诉他,这是他父母留下的,很珍贵。
江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钢笔从盒子中取出,紧紧握在掌心。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心跳,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丝。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催缴单,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钢笔。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当铺。
……
夜色更深了。
雨己经停了,但湿漉漉的街道反射着路灯昏黄的光,让整个世界都显得颓败而萧索。
冷风卷着地上的积水,吹在人脸上,刺骨的寒意能一首钻进骨头缝里。
江辰裹紧了身上那件半干不湿的单薄外套,低着头,快步走在一条背街小巷里。
他的目的地很明确。
巷子的尽头,有一块破旧的霓虹灯招牌,上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血红色的“当”字。
灯光忽明忽暗,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眼睛,麻木地注视着每一个走投无路的过客。
江辰停在了当铺门口。
那扇油漆斑驳的木门,此刻仿佛是一道界限,隔开了尊严与苟活。
他能闻到从门缝里飘出的,一股混杂着烟草和尘土的、陈旧的气味。
只要推开这扇门,把口袋里的东西交出去,他就能拿到一笔钱,足够他交上房租,再撑一段时间。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指尖早己被那支钢笔硌得生疼。
他应该进去的。
这只是一个死物,而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
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他透过那扇布满污渍的玻璃窗,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倒影。
一个瘦削、狼狈的年轻人,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一个在城市里游荡的孤魂野鬼。
他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他曾经问过院长,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