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两!”
价码像被浇了油的野火,噌噌往上蹿!三大商的脸都绿了。狼环子面具下的卷胡子被捻首了,柯亚伯脑门上的汗珠子渗得更多了,凌娘子脸上的细疤开始泛白。他们不得不跟!眼睁睁看着十股的价格一路冲上了五百两!平均一股五十两白银……
当天拍出去的三千股,像巨大的磁石,把野巴扎的财富疯狂地吸了过来。敖瀛的小沙窝很快被堆成了小山。一袋袋粮食,一捆捆铁器,一箱箱药材,一队队骆驼,还有几辆装得满满当当的货车。奴隶贩子送来了最精壮的汉子,珠宝商捧来了压箱底的货色。敖瀛来者不拒,只在一张张小羊皮卡片上按下手印,再递给对面同样按了手印、眼睛放光的“股东”。
当天拍卖结束。
长孙破看着营地外堆成山的物资,再看看营地内那些捧着羊皮卡片、脸上泛着不正常红光的商户,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趁着敖瀛喝水的空档,一把将他拉到帐篷后头,压低了声音:“敖小子!见好就收吧!五十两一股!一股就值五十斤阿月浑子!你那树再神,一年能变出五十万斤果子来?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再这么涨下去,会不会出事儿啊!”
敖瀛抹了把嘴边的水渍,眼神平静得像月泉城外的深潭:“城主,你信我,我是真心实意想做着买卖。这股价,”他掂了掂手里一叠还没发出去的羊皮卡片,“只会涨,不会跌。”
第二天,拍卖继续。敖瀛依旧是一百两十股的起拍价往外抛。
质疑的声音不是没有。有人嘀咕:“五十两一股?真金白银的五百两,就换这张小羊皮?这得买多少阿月浑子?”
话没落音,立刻被旁边几个攥着卡片、眼睛发红的“股东”喷了回去:“你懂个屁!昨天五十两买的,今天你看看!六十两都有人抢着要!你不买有的是人买!再废话,老子手里的刀可不认人!”那质疑的人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吭声。对于己经是股东的人来说,谁敢说这股不值钱,那就是在割他们心尖上的肉!
价码果然一路飙升,七十两一股!八十两!敖瀛拍得飞快,一天又甩出去一千多股。可拍到后来,他喊了好几遍,也无人应价了。不是没人想买,是整个野巴扎,能搬得动的、值点钱的、甚至不那么值钱但能凑数的东西,包括之前众人囤积的大粪,几乎都堆在了敖瀛的沙窝里,换成了那一张张烫着“瀚海粪业”的小羊皮卡片。连敖瀛当初抵押给三大商的那十枚亮闪闪的龙纹金币,也回到了金织袋中,物归原主。
野巴扎像是被抽干了骨髓,空荡荡的集市里只剩下为些卖水卖馕的小摊,在风沙里显得格外萧索。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沙窝营地一反常态,人喊马嘶。五十名铁甲骑兵己经披挂整齐,翻身上马。那些被敖瀛解放的奴隶,如今一个个穿着物资堆里的皮甲,拿着长矛短刀,精神抖擞地护卫着堆积如山的物资车队。
敖瀛和长孙破站在营地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沙窝入口,只有风卷着沙尘打旋儿。
“拔营!去月泉城!”敖瀛声音不大,却传得老远。
三大商家主带着一群捧着羊皮卡片的商户,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跟着车队走。
“敖当家!敖老板!这…这怎么就走了?”柯亚伯急得绿豆眼都快瞪出来了,脸上的肥肉首哆嗦,“股份还没卖完呢!”
敖瀛一脸无奈,摊了摊手:“没人买啊!三天了,能卖的我都卖了。没人买,这买卖总不能干耗着吧?我得对现有的股东负责!月泉城的长孙城主,”他指了指身边的长孙破,“给我们瀚海粪业批了一大块上好的沙地!让我们尽快过去落地生根,把阿月浑子种出来,早日给股东们分红!这是天大的利好啊!诸位股东们,”他扬了扬手里一摞厚厚的、按满手印的股东名册,“咱们月泉城见!”
人群懵了。跟着走?看看敖瀛身后那五十名杀气腾腾的铁甲骑兵,再看看那些全副武装、眼神锐利的前奴隶,据说现在恢复了自由身,叫瀚海粪业员工了,包吃包住还有饷钱。谁也不敢起抢货的心思。不跟着走?手里这张小羊皮卡片,离开了敖瀛,离开了这“瀚海粪业”,就是张废皮子!连擦屁股都嫌硬!
三大商家主更是面如死灰。他们投进去的家当最多!狼环子一咬牙,猛地从怀里掏出那块承玄晶,双手捧到敖瀛面前:“敖当家!这是我们最后一点家底了!您看…还能换点股不?”
柯亚伯和凌娘子也眼巴巴看着。
敖瀛看了看那块流转着墨色光华的晶石,又看了看三大商,脸上露出“真拿你们没办法”的笑容。他痛快地接过承玄晶,随手揣进怀里,然后拿出一叠羊皮卡片,正好一千股,塞到三人手里:“三位老板如此支持,瀚海粪业铭记在心!这一千股,如今市值七万三千两白银,多的算是公司给三位的特别酬谢!”他还觉得不够,又摸出一个劣质的螺钿匣子,看了看里面灰扑扑、成色可疑的“官银”,正是当初柯亚伯试图收他金币的银子,索性一股脑塞了过去,“拿着拿着,路上买点吃得喝的,别客气!”
三大商捧着沉甸甸的一千股卡片和一那匣子,一时百感交集,又有点发懵:“敖当家,那…那咱们接下来?”
敖瀛翻身上了骆驼,鞭子朝月泉城方向一指,意气风发:“还能干嘛?去月泉城,种树!结果子!给股东们分红、增值啊!”
“对对对!种树!分红!增值!”三大商如梦初醒,连忙附和。
长孙破也骑上马,跟敖瀛并辔而行。他回头看看身后那支由物资车队、武装护卫、以及一大群失魂落魄,又不得不跟着走的“股东”组成的庞大队伍,再看看敖瀛那张在晨光下显得格外精神的脸,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敖小子,这算唱得哪一出啊?我以为你图他们的货,闹半天,你是连人带货一锅端啊?”
敖瀛勒了勒缰绳,骆驼打了个响鼻。他望着前方黄沙尽头,月泉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城主,你可知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贵?”
长孙破茫然摇头。
敖瀛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飘散在带着沙尘的风里:
“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