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75章 左右不是（第2页）

扎古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他抱紧胳膊。

“这…这是要明抢，还是干嘛？我怎么看不懂呢？”他声音发颤。“明抢你知道咋回事。这…这笑呵呵的。把你老底摸干净。你想干啥他都知道。你却不知道他想干啥。”

敖瀛长长吐了口气。“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为啥说他不是来抢的。”

扎古茫然地摇头。“不懂。这不还是要抢吗？”

“不一样。”敖瀛眼神锐利起来。“抢。是陈君集的法子。以势压人低级。这史大公子。玩法更高。”

“高在哪？”

“他给我设了个局。”敖瀛指着沙地上那几道乱七八糟的划痕。“用好处。用规矩。用他那张笑脸。织了张网。把我网在中间。但留了个翻脸的话头。”

扎古看着那网。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我现在。左右不是。”敖瀛声音低沉。“翻脸？人家客客气气来的。说的全是好话。我要是翻脸，一句忘了说，就搪塞了过去。传出去的。是什么？不识抬举？心胸狭窄？以后谁还敢来投奔？六城十卫里那些，想反抗都护府统治的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这史公子，比我们更靠谱？”

扎古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这层。

“可不翻脸。”敖瀛苦笑。“就得按他的节奏走。他要协调子弟，打通关系，借口多的是。很多话不需要他说，借着背后的名义，套我们的话。等他啥都摸清楚了。钩子一下。我就被吊起来了。跑都跑不掉。”

扎古彻底明白了。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像被扔进流沙里，跑不掉，挣不脱。

“那…那咋办？”他声音干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是等死吗？”

敖瀛没立刻回答。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土。望向那片绿洲。他的绿洲。

“他玩的是阳谋。”敖瀛忽然说。

“阳谋？”

“对。阴谋是背后捅刀子。阳谋是明着告诉你。前面有坑。但你还得往下跳。”敖瀛扯了扯嘴角。“因为他把别的路都堵死了。或者让你觉得。跳坑比走别的路强。”

扎古觉得脑子更乱了。这些大人物的心思。比沙漠里的旋风还难捉摸。

“那咱…真跳啊？”他绝望地问。

“跳啊。”敖瀛说。语气很平静。“为啥不跳。”

扎古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画饼。画得是真香。”敖瀛眼睛眯起来。“特供。官凭。商路。这些我是真想要。有了这些。绿洲才能活得好。兄弟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可那是钩子！”

“我知道是钩子。”敖瀛看向扎古。“可万一。我能把饵吃了。把钩子吐出去呢？”

扎古目瞪口呆。

“他摸我的底。”敖瀛继续说。“我也能摸他的底。他想要啥？政绩？钱？还是想用我当刀子。去对付陈君集？或者对付别的什么人？”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动着一种扎古看不懂的光。

“他想利用我。我为啥不能利用他？”敖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狠劲。“利用他的名头。他的路子。把他画的大饼。先啃下一块来再说。”

扎古愣愣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敖瀛有点陌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埋头种树酿酒的敖兄弟了。

“那…那太险了。”扎古喃喃道。“玩不过他的。咱是老百姓。他是…”

“老百姓咋了？”敖瀛打断他。“老百姓就想活下去。活得好点，很过份么？谁拦我们的路。谁就是敌人。他爸我都不在乎，我管他是谁。”

他用力踩了踩脚下的沙地。

“朋友来了有好酒。”敖瀛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然后停了一下。看着扎古。“若是那豺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