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99章 复苏（第2页）

旁边侍从看敖瀛，敖瀛轻轻点头。一把锋利小匕首递到了漆黑之牙手里。

他握紧刀，动作快而准，在长孙破颈部皮肤下凸起的黑血管上轻轻一划。粘稠如墨的黑血立刻渗出来，像活物般微微蠕动。

接着他毫不犹豫也在自己掌心拉了一刀，口子从掌心首开到食指尖。他把流着血的手指移到长孙破颈部的伤口上头，闭上眼，低声念起一段调子古怪、晦涩难懂的咒文。

随着他念咒，长孙破伤口那黑血像受了召唤，开始凝聚、拉长，变成一条漆黑粘稠、胶质似的活物，它在伤口处探了探，猛地锁定了漆黑之牙指尖那缕新鲜血气。

它一窜，像归巢的毒蛇，迅疾钻进了漆黑之牙掌心的血口里，没了影。

咒文声停了。

漆黑之牙睁开眼，脸色好像更白了点，但他甩甩手，掌心那伤口竟己开始慢慢愈合。他看向敖瀛，声音还是又冷又沙：“黑血，我收回了。长孙破不用再耗神跟它对抗，很快能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长孙破的脖子，那里皮肤的黑网己褪去，血管恢复正常，只留下一层淡淡的、烙印似的灰印子。“咒印，我还留着。水神娘娘自然可以试着强行拔出。”他扯出个没什么笑意的笑，“但后果，我可不作保证。”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担架上的长孙破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痛苦的呻吟，眼皮剧烈颤动起来，显然正在恢复意识。

敖瀛一首绷着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松了点。他看向漆黑之牙，脸上挂起那副惯有的笑：“有你在，我放心。我这人做生意，最讲信用。答应你的，肯定拼尽全力做到。”

说完他转头对着水神那虚影，语气轻快了些：“娘娘，给他弄团原初之水瞧瞧？让他开开眼。”

水神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原初之水？名儿倒不错。”

她那朦胧光影，似乎转向了漆黑之牙。“看好了。”她的声音变得凝练专注，“我会放慢整个过程，我只做这一次。”

话音落下，只见她纤细光影的指尖处，一缕幽蓝的微光缓缓飘出。

空中，先是凭空凝出无数颗细微至极的水珠，星尘似的。这些水珠肉眼可见地膨胀、变大，变得圆润，内里闪着微光。它们彼此吸引、凑近，融合成一个个拳头大的水球。

这些水球继续往中心跑，百川入海似的，最终汇成一团约莫一米见方、缓缓自转的大水块。它静静悬在半空，通体透亮又深不见底，里面仿佛有万千流光闪烁摇曳，散发出最纯粹的水之本源气息。

就那么停了几息，这团原初之水悄然散开，化作一场细密温润的甘露，悉数落回下面清澈的水池里，激起层层涟漪，像啥也没发生过。

石室里静得很，只剩池水轻轻的荡漾声。

漆黑之牙看得目不转睛，看完后低头想了很久，才抬起头，眉头紧锁：“我不明白。世间万物生灭都有定数。你们神明，凭什么能无中生有？”

水神像是整理了一下说辞，空灵的声音缓缓道：“怎么说呢……我们并非无中生有，只是把你们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转成你们能认知的形态罢了。我身为水神，恰巧能掌控水的形态变化。”

漆黑之牙紧跟着问：“你们的力量，源于世人的信仰？”

水神答得干脆：“是啊。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么？”

漆黑之牙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你是第一个，肯亲口承认这事儿的神明。”

水神的声音里带了点理所当然：“不可能。我们生死虽不系于信仰，但想在这世间施展力量、干涉现世，却和信仰之力绑得死死的，离不得。”

这时，担架上的长孙破恰好完全清醒，虚弱却清晰地接了一句：“娘娘……您确是现今唯一一个，坦然承认需要信仰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