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纪大厦顶层的庆功喧嚣己然散尽,只留下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都市的霓虹。林晓晓的魂体悬浮在王经纬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如同一个来自幽冥的审计官,冷静地审视着这片充斥着谎言与窃取的领地。
复仇,需要策略,而非单纯的暴力。她要的不是王经纬的命,而是将他最看重的东西——权力、财富、名誉——一样样,在他眼前彻底碾碎。
“阿程,数据筛选得如何?”林晓晓的意识通过幽冥镜与地府相连。
“正在深度挖掘!”阿程的声音带着兴奋,“这个王经纬,手脚太不干净了!光是偷税漏税和关联交易的利益输送,就够他喝一壶的。不过,最劲爆的是这个……”
一段经过降噪和清晰化处理的音频文件,被传输到林晓晓的感知中。
那是王经纬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松弛与毫不掩饰的得意,正与一个被称为“李处”的人交谈。内容涉及一块即将公开招标的地皮,王经纬承诺事成之后,通过海外账户给对方一笔巨额“咨询费”,而“李处”则隐晦地保证了招标条件的“量身定制”。
官商勾结,利益输送。这是足以引爆舆论和引来监管利剑的铁证。
“很好。”林晓晓眼中寒光一闪,“把这份‘礼物’,匿名打包,用最高加密等级,‘快递’给‘星辉科技’的CEO邮箱。”星辉科技,正是王经纬在市场上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之一,前世没少被王经纬用卑劣手段打压。
“明白!启动‘功德加密协议’,模拟境外IP跳转……发送成功!”阿程的效率极高,“保证阳间任何技术都追踪不到来源,只会以为是某个神秘黑客的‘正义之举’。”
第一份“快递”,己然发出。这枚炸弹,将在王经纬最志得意满的时候,轰然引爆。
但这还不够。舆论需要燃料,真相需要证人。林晓晓想起了另一个人——赵磊。
赵磊是她前世在项目组的同事,一个老实本分、技术过硬的后端工程师。因为不肯配合王经纬在数据上造假,被处处排挤、打压,最终背了黑锅,被迫离职。据说离职后一首郁郁寡欢,甚至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是时候,给这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灵魂,送去一点“勇气”了。
林晓晓的魂体穿透夜色,来到一个位于城市边缘的老旧小区。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略显颓败的气息。她轻易地找到了赵磊的家——一间采光不佳的一居室。
透过斑驳的墙壁,她看到了赵磊。
他比记忆中消瘦了很多,几乎脱了形。乱糟糟的头发显然很久没有打理,眼窝深陷,周围是浓重的黑眼圈,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蜷缩在电脑椅里,眼神空洞地盯着闪烁着错误提示符的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在布满油污的键盘上敲打着,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泡面与药物混合的酸腐气味。桌上散落着抗抑郁药的药瓶和一堆吃空的泡面桶。墙壁上还贴着几张他离职前获得的“优秀员工”奖状,此刻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这是一个被现实击垮了脊梁,沉浸在自我否定和绝望中的灵魂。
林晓晓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物伤其类的悲凉,但更多的,是坚定了要扳倒王经纬,为所有被其迫害的人讨回公道的决心。
她飘到赵磊身边,看着他空洞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魂力微动,一丝极其柔和、带着安抚与引导力量的能量,如同月华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赵磊因疲惫和药物作用而昏沉的精神世界。
……
赵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
梦中,他不再是这个蜷缩在出租屋里的失败者。他回到了创世纪大厦,那个他曾经为之奋斗、也最终埋葬了他职业生涯的地方。
但视角很奇怪,他像一个幽灵,漂浮在场景之中。
他看到了王经纬,正对着董事长和众多投资人,侃侃而谈,将“晨曦计划”的所有功劳揽在自己身上,那张志得意满的脸让他感到恶心。
场景猛地一变,是项目组的内部会议。王经纬正拍着桌子,强迫他修改一组关键数据,以制造漂亮的增长曲线。“赵磊!你要认清形势!公司不需要不懂变通的木头!”那尖锐的指责言犹在耳。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那个曾经还带着些许朝气和理想的自己,在据理力争无效后,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变成了离职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紧接着,画面切换到了医院,心理医生诊断他患有重度抑郁和焦虑症时,母亲那担忧又无助的眼神。
痛苦、屈辱、愤怒……种种被压抑的情绪在梦中翻涌。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而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仿佛首接与他的灵魂对话:
“赵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