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你干什么!”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挤了进来,正是江夜的哥哥江峰。他刚从地里回来,就听人说自家弟弟在村口要买人,吓得他魂都快飞了,农具都来不及放下就冲了过来。
江峰一把抓住江夜的胳膊,看着他,脸色又气又急:“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咱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哪来的银子买人?快跟我回去!”
他这个弟弟,好吃懒做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学人家买媳妇,这不是胡闹吗!
板车上,那对姐妹花也听到了周围的哄笑和嘲讽。姐姐白梦夏将妹妹的头按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刺耳的言语。
二十两,这是一个她们现在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这个看起来同样贫穷的年轻人,大概也只是拿她们寻个开心罢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面对哥哥的怒火和全村人的嘲笑,江夜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拍了拍江峰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即,他转头看向人牙子,缓缓开口。
“我没银子。”
这话一出,嘲笑声更大了。
“我就说吧!装什么大尾巴狼!”赵癞头嚷嚷道。
人牙子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他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正要开口骂人,却听江夜的下一句话石破天惊。
“但我有两亩薄田,在村南头,抵给你。”
“……”
全场,死寂。
卖田?
为了两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卖掉安身立命的田?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田地就是命根子!有了田,哪怕年景再差,总能刨出点吃的,不至于饿死。没了田,那就是无根的浮萍,只能等死!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江夜,那眼神里充满了荒谬和不可理喻。
“你……你说什么?”江峰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爹娘留下来给他们兄弟俩的根,就算再懒,那也是他的根啊!
“疯了!江夜彻底疯了!”
“我的老天爷,为了两个女人卖地,这真是……真是……”一个老农摇头叹息,己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王翠花更是惊得瓜子都掉在了地上,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败家子!”
江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夜,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全村人的反应,人牙子都看在眼里。
他那双小眼睛飞快地转动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二十两银子,确实不少。但这年头,银子毛得厉害,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废铁。可地不一样啊!地是死的,是硬通货!稻花村这两亩薄田,虽然收成一般,但好好拾掇一下,怎么也比二十两银子来得实在!这笔买卖,血赚不亏!
想到这里,人牙子心中的狂喜再也压抑不住,他生怕江夜反悔,几乎是跳了起来,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好!好!好!”人牙子生怕江夜反悔,激动得连说三个好字,一拍大腿,高声喊道,“就这么定了!田归我,人归你!咱们现在就立字据!”
这声大喊,将所有人都从震惊中砸醒。
也砸在了板车上那对姐妹花的心头。
白梦夏猛地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她死死地盯着江夜,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这个被全村人嘲笑的男人,竟然愿意用自己的命根子,来换她们两个“废物”?
为什么?
她怀里的妹妹白梦秋也悄悄抬起了头,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怔怔地望着那个站在人群中央,身形并不算高大的背影。
江夜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田契,又找村里识字的里正当了中人,跟人牙子干脆利落地立下了字据,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字据一式两份,一份给了人牙子,一份江夜自己收好。
田没了,人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