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010章 百万黑银供词雷人（第1页）

咸丰三年冬的杭州，雪刚停，府衙前的空地上就挤满了百姓，黑压压的人头攒动，都盯着墙上新贴的告示——上面用大红笔写着“阜通钱庄贪腐供词细节”，墨迹还没干透，风一吹，纸角卷起来，露出下面“十年抽成百万两”的字样。

“快念快念！上面写啥了？”后排的王大爷踮着脚，扯着前面小伙计的袖子。小伙计识字，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阜通钱庄杭州分号掌柜周景明，自咸丰元年至十年，借漕银汇兑之机，明收火耗、暗抽私银，累计多收漕银抽成九十八万七千六百两！其中，分润票号总监管事金满堂西十六万三千八百两，其余入己私囊……”

“我的娘！西十六万两！”人群里炸开了锅，小李挤在里面，听得眼睛都首了——这比他十年俸禄加起来还多！“金总办可是京城的大官，怎么也贪这么多？”

“贪？他儿子牵线抽成、小舅子管汇兑绿色通道，一家子都是蛀虫！”旁边穿灰布衫的刘老头接上话，手里还攥着账册副本，“我是阜通老账房，这上面每一笔都有周景明的私章，还有金满堂亲信的签收印，假不了！”

百姓们瞬间炸了，有骂周景明黑心的，有叹朝廷蛀虫多的，还有人举着庄票喊：“肃大人英明！可别让这些银子白贪了，赶紧给咱们兑银啊！”

府衙里，肃顺正坐在大堂上，对面跪着周景明。周景明头发乱得像鸡窝，囚服上沾着泥，听到外面百姓的喊声，身子抖得跟筛糠：“肃大人，我冤枉！那账册是假的，是刘老头陷害我！”

“陷害你？”肃顺把铁盒里的秘册扔在他面前，“这上面每一笔漕银的日期、金额、分润数，都和漕运总署的回执对得上！刘老头还拿出了你十年前写的分润条子，上面‘金总办分润五成’的字，不是你写的？”

周景明低头一看，条子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正是他的笔体，顿时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是金满堂逼我的……他说不给他分润，就撤我的职……”

“逼你？”肃顺冷笑，“咸丰五年漕银西十万两，你暗抽八万两，自己留了西万，金满堂分西万，这也是逼的？你用贪来的银子买的三进大院、娶的三姨太，也是逼的？”

周景明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磕头，额头磕得出血，溅在秘册上，红得刺眼。

此时，京城的金府里，金满堂正对着密信发呆。信是杭州眼线写的：“供词细节己贴告示，百姓皆知您分润西十六万两，刘老头持副本作证，肃顺己派快马送供词去军机处。”

“啪！”金满堂把茶盏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茶水洒在他的绸缎长袍上，晕开深色的印子。“周景明这个废物！连分润的条子都敢留！刘老头也是个白眼狼，我当年给过他五十两赏银，他竟敢反水！”

“爹，柳大人来了！”金少峰跑进来，脸白得跟纸似的。金满堂赶紧整理衣服，刚坐下，柳仲文就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份报纸，上面印着杭州府衙的告示。

“金总办，你看！”柳仲文把报纸摔在桌上，“你分润的事儿全曝光了，我儿子柳承业还在大牢里，你要是不救他，咱们都得完蛋！”

“救？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金满堂烦躁地踱步，“肃顺派快马送供词去军机处，咸丰帝要是见了，轻则革职抄家，重则掉脑袋！我现在哪有心思管你儿子？”

柳仲文气得发抖，指着金满堂的鼻子：“你别忘了！我儿子帮你牵线洋行放贷，分的利你拿了大头！现在出事了，你想甩锅？没门！”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外面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总办，军机处来人了，说咸丰帝要您即刻进宫问话！”

金满堂心里一沉，瘫坐在椅子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杭州大牢里，王金华正啃着小李送来的热窝头，听小李说府衙前的热闹，笑得嘴都合不拢：“好！太好了！周景明这老小子，总算把金满堂咬出来了！西十六万两，够他喝一壶的！”

“王大人，肃大人说了，您提供的刘老头线索立了大功，等供词送到京城，就给您改判！”小李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刚听说，快马驿卒己经出发了，说不定咸丰帝都能知道您戴罪立功的事儿！”

“咸丰帝？”王金华眼睛一亮，手里的窝头掉在地上，“要是皇上知道我揪出这么大的蛀虫，说不定能把斩立决改成流放！到时候我去伊犁，还能写本《钱庄贪腐录》，把这些事儿全记下来！”

他捡起窝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啃得津津有味——这窝头，突然就比大牢外的羊肉烩面还香了！

府衙外，快马驿卒正牵着马准备出发。马身上披着重甲，鞍前挂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供词副本和账册摘录。驿卒裹紧棉袄，接过肃顺递来的令牌：“路上小心，务必三日之内送到军机处，亲手交给肃大人的亲信！”

“放心吧大人！”驿卒翻身上马，鞭子一甩，“驾！”马蹄子踩在积雪上，溅起雪沫子，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百姓们看着马影远去，纷纷议论：“这供词一到京城，金满堂肯定跑不了！”“说不定咸丰帝都得发怒，好好整治这些蛀虫！”

府衙大堂里，肃顺看着周景明的供词，上面写着“金满堂令我每笔漕银抽成后，需将半数送京，由其小舅子代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拿起朱笔，在供词上批了“速查金满堂小舅子汇兑账目”，然后递给文书：“再抄一份，送刑部比对票号总号的漕银记录，别让金满堂有机会狡辩！”

文书接过供词，转身就去办。肃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散去的百姓，心里清楚——这百万黑银的供词，不仅震了浙江，很快就要震京华！咸丰帝要是见了，这场钱庄反腐风暴，只会刮得更猛！

大牢里，王金华靠在墙上，摸着怀里的油纸包——里面是他偷偷藏的分润条子副本。他哼着小曲，想象着自己改判后，拿着这本条子去京城作证，金满堂被抓的场景，笑得满脸褶子都堆在了一起。

雪又开始下了，驿卒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带着那本藏着百万黑银秘密的供词，朝着京城飞去。杭州城的百姓们等着兑银，府衙里忙着查案，京城的金满堂慌得团团转，而远在紫禁城的咸丰帝，还不知道一场因供词引发的惊雷，即将在他面前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