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097章 郑裕丰马车运银栽（第1页）

杭州城的石板路被晒得发烫，一辆金丝楠木马车“咯噔咯噔”地碾过街道，车轱辘压得石板缝里的草都蔫了。路过的百姓都往旁边躲，这马车气派得吓人，车厢雕着缠枝莲，车窗挂着真丝帘，赶车的家丁还穿着绸缎褂子，谁都知道这是浙昌钱庄掌柜郑裕丰的座驾——全城就他敢用这么金贵的马车当“办公车”。

可今天这马车有点不对劲，走得比平时慢多了，车轱辘陷进石板路的缝里，差点没拉出来，赶车的家丁脸都憋红了，挥着鞭子使劲抽马：“没用的东西！平时拉着掌柜跑那么快，今天怎么跟灌了铅似的！”

车厢里的郑裕丰正跷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听见外面的动静，不耐烦地撩开帘子：“嚎什么嚎！再嚎把你扔下去！”家丁赶紧闭嘴，郑裕丰却盯着车底板皱眉头——刚才过石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车厢往下沉了沉，心里却偷着乐：妈的，10万两银子果然沉，这趟没白捞！

三天前，盐商王老板找到郑裕丰，想贷100万两银子周转盐船。郑裕丰坐在金丝楠木马车里，翘着腿喝着茶，眼皮都没抬：“王老板，100万两不是小数，我这儿放贷得按规矩来。”王老板赶紧掏出个锦盒，里面是对玉镯：“郑掌柜，规矩我懂，这是点小意思，等贷款批下来，我再给您补份‘厚礼’。”

郑裕丰摸了摸玉镯，心里有数了。第二天就把贷款批了，王老板果然守信，夜里用马车拉来10万两银子，全是50两一个的大银锭，堆在郑裕丰的库房里，闪得人眼睛疼。郑裕丰看着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王老板够意思，以后有事儿尽管找我！”

今天他就是要把这10万两银子拉回府里，本来想半夜拉，又觉得太麻烦，反正自己是浙昌钱庄掌柜，在杭州城没人敢拦他的马车，索性大白天就拉，还能顺便显摆显摆。可他没算到，这10万两银子实在太沉，把马车的弹簧都压得快断了，车轱辘在石板路上压出一道深痕，路过的百姓都议论纷纷：“这马车装的啥啊？这么沉！”

“八成是郑掌柜又收了啥好东西！”

“上次他用这马车拉过金丝楠木家具，这次说不定是金银珠宝！”

议论声传到旁边鞋铺里，老鞋匠正在纳鞋底，抬头看见马车压坏了自家门口的石板，心疼得首咧嘴。这石板是上个月刚铺的，被车轱辘压出个坑，以后下雨准积水。老鞋匠越想越气，郑裕丰平时就横行霸道，放贷收“茶水费”，百姓兑银还得看他脸色，现在连马车都敢压坏街道了，这口气咽不下！

老鞋匠放下针线，抄起个布袋子就往知府衙门跑，路上还撞见个密查队的兄弟——最近朝廷在查钱庄贪腐，密查队的人常在杭州城转悠。老鞋匠一把抓住他：“兄弟！快去拦郑裕丰的马车！他那马车里装的肯定是赃银，把街道都压坏了！”

密查队的小李正愁没线索呢，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真的假的？你看清了？”老鞋匠急得跺脚：“我还能骗你？那马车沉得都快散架了，车轱辘压的印子比水桶还深，不是银子是什么！”小李赶紧吹了声哨，召集了几个兄弟，抄近路往郑裕丰家的方向跑。

果然，刚到巷口就看见那辆金丝楠木马车，正卡在个石板缝里动弹不得。郑裕丰在车厢里骂骂咧咧，家丁们正围着马车使劲推。小李带人冲过去，亮出腰牌：“郑掌柜，奉命查抄，请你下来配合！”

郑裕丰一看是密查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还装镇定：“小李兄弟，这是干啥？我就是回趟家，你们查抄啥啊？”小李没跟他废话，朝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两个兄弟就爬上马车，掀开车厢底板——好家伙，里面全是用红布包着的银锭，拆开一个，上面还印着“浙昌钱庄”的戳子！

“郑掌柜，这银子是咋回事啊？”小李拿起个银锭，晃了晃，“10万两吧？刚批给王老板100万两贷款，就收到这么多‘厚礼’，你这生意做得够划算啊！”

郑裕丰的脸瞬间白了，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流：“这……这是王老板借我的银子，他周转不开，先放我这儿的！”小李冷笑一声：“借你的？借你的银子用红布包着，还印着你们钱庄的戳子？你当我傻啊！”

旁边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看见车厢里的银锭，都炸开了锅：“原来他放贷还收这么多回扣！”“我上次贷5两银子，他还收我200文茶水费呢！”“这银子里肯定有我们的血汗钱！”

郑裕丰急了，想让家丁把百姓赶走，可家丁们早就被密查队控制住了。老鞋匠也挤进来，指着被压坏的石板：“官爷！你看他的马车把街道都压坏了，这银子肯定是赃物，得没收！”

小李让人把银锭都搬下来，足足装了八个大箱子，然后拿出铁链，“咔嚓”一下锁在郑裕丰脖子上：“郑掌柜，跟我们走一趟吧！你这10万两银子，还有之前用马车拉的那些‘好处’，都得好好说说！”

郑裕丰被拖着走，路过自己的金丝楠木马车，看着那被压坏的车轱辘，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半夜拉银子了，现在不仅银子没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可他没料到，这还只是开始，密查队在他家里搜出了本账本，上面记着这些年收的回扣，光盐商给的就有50多万两，还有和金满堂、漕帮的往来记录，这下想赖都赖不掉了。

百姓们看着郑裕丰被押走，都拍手叫好：“抓得好！这种贪官就该严惩！”老鞋匠看着被搬空的马车，也松了口气，蹲下来摸了摸被压坏的石板，心里念叨：这下好了，终于有人治得了这些黑心掌柜了！

马车旁的石板缝里，还留着银锭压过的痕迹，阳光照在上面，像在提醒所有人——再嚣张的贪官，也总有栽跟头的一天。而密查队拿着那本账本，己经开始调查郑裕丰和金满堂的关系，这起“马车运银案”，很快就要牵出更大的贪腐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