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站在船尾,回头望向无名岛。只见那座他们前几日还踏足的岛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先是边缘的沙滩整块坠入海中,激起十几米高的浪花,海水瞬间变得浑浊;接着是中间的树林,整排的椰子树像被无形的手推倒,连同下面的土层一起滑进海里,烟尘弥漫在海面上;最后是那座最高的小山,山体从中间裂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碎石和泥土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很快便被汹涌的海水吞没。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原本矗立在海中的无名岛就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海水,仿佛从未有过一座岛存在过,只有偶尔冒上来的气泡,证明着这里曾有过陆地。
“唉……”林阿福叹了口气,放慢了引擎的速度,“我跑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岛沉得这么快。”沈砚之没有说话,只是从布包里取出天枢。午后的阳光穿过云层,正好洒在天枢上,原本细碎的蓝芒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像把一片星空揉进了这块器物里,光芒顺着纹路流动,竟与远处的洋流形成了奇妙的呼应。他轻轻着天枢,能感觉到它的温度比在石室里时更高了些,像是在回应着阳光的触碰。
“天枢能调节地脉。”沈竹礽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天枢上,语气严肃,“早年昆仑山地脉紊乱,引发了三个月的地震,就是靠天枢才平息的。它不仅能稳定地脉,还能感知到周围的地质变化——刚才归墟坍塌,其实是它在释放能量,避免地脉断裂引发更大的灾难。”
沈砚之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天枢。他之前只知道天枢是古籍中记载的宝物,却没想到它竟有如此大的力量。他想起刚才在归墟中感受到的震动,想起无名岛坍塌的景象,突然明白过来:天枢不是普通的器物,而是承载着平衡自然的责任。他小心地将天枢放回布包,又摸了摸里面的《青囊经》——那本用油纸包着的古籍,是他师父临终前托付给他的,里面记载着医术和地理知识。现在,他不仅要守护《青囊经》,还要守护天枢,这份责任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上。
“小心!”阿妹突然指着远处大喊。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海平面上出现了一艘黑色的大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驶来。那船的船帆是深黑色的,上面绣着一个诡异的蛊虫图腾,船舷边站着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弓箭,箭头泛着幽绿的光,一看就淬了剧毒。海风一吹,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那是蛊虫特有的味道。
“是赶蛊人!”阿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迅速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古铜色的铜铃——那铜铃比巴掌小些,表面刻着复杂的花纹,是她族里传下来的驱蛊法器。“他们肯定是跟着我们来的,目标就是天枢和《青囊经》!”
话音刚落,黑衣人的箭就射了过来。沈砚之赶紧拉着林阿福蹲下,箭擦着船舷飞过,钉在旁边的木板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箭头上的绿光看得人头皮发麻。阿妹不再犹豫,握紧铜铃,用力摇晃起来:“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清脆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像一道无形的波纹,顺着海面扩散开来。黑衣人的大船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沈砚之抬头看去,只见无数黑色的蛊虫从船板的缝隙里爬出来,有的是指甲盖大的爬虫,有的是翅膀透明的飞虫,密密麻麻地覆盖在船舷上,甚至有几只钻进了黑衣人的衣领里。
“啊!我的脖子!”一个黑衣人突然惨叫起来,伸手去抓衣领,却不小心碰掉了手里的弓箭。其他黑衣人也慌了神,有的用刀砍蛊虫,有的用脚踩,整艘大船乱作一团,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林阿福趁机将引擎开到最大,渔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前冲,船身因为速度太快而微微颠簸,浪花溅在甲板上,打湿了他们的裤脚。
沈砚之回头望去,只见黑衣人的大船己经被蛊虫缠得动弹不得,远远落在了后面。他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阿妹收起铜铃,脸色有些苍白——摇铃驱蛊很消耗体力,她刚才几乎用了全力。“这些赶蛊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喘着气说,“他们在南疆势力很大,这次没抢到天枢,肯定还会再来。”
沈竹礽点点头,走到船舷边,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我们接下来要去海南岛,那里有我的旧识,能暂时落脚。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小心,不能再暴露行踪了。”
沈砚之摸了摸胸前的布包,布包里的天枢和《青囊经》隔着布料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抬头看向远处,只见海平面上己经能看到海南岛的轮廓,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虽然他知道,前路还有无数的危险在等着他们,赶蛊人、觊觎天枢的坏人,还有未知的挑战,但他的心里却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反而多了一份坚定。
他知道,从他拿起天枢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不再只是守护一本古籍那么简单了。他要守护的,是能平衡地脉、保护百姓的宝物,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