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5章 共谋者的阴影（第1页）

卦象的指引，如同黑暗森林中的GPS，精准地将陈序引向下一个节点。

距外滩那次“偶遇”己过去一周。陈序并未主动联系沈冰，他知道，过度的殷勤是廉价的。他只是在沈冰公司的官方公众号一篇关于“企业社会责任”的推文下，留下了一条不着痕迹、却极有深度的评论，引用了“?乾卦·文言”中的一句：“修辞立其诚”。

三天后，他通过梅花易数起卦，得“风火家人”之“天火同人”，显示“内在联结”己建立，且利于在“文明、文书”之场合相见。他立刻接受了沪上一个顶尖商学院举办的“商业与领导力”闭门论坛的邀请，他知道，作为业界标杆，沈冰必定在受邀之列。

果然，论坛茶歇，沈冰主动走向了他。

“陈先生，‘修辞立其诚’，说得很好。”她今天穿着一身珍珠白的套装，少了几分商战中的凌厉，多了几分知性。但眼底的疲惫，如同水底的暗礁，依旧未能完全隐藏。

“沈总过奖。”陈序微笑颔首，递过一杯温度刚好的苏打水，“只是觉得，当下商业世界，技巧泛滥，‘诚’反而成了最稀缺的资源。”

一句话，再次轻叩沈冰的心门。她沉默片刻，目光掠过他温和的侧脸，忽然低声道：“那晚的粥，谢谢。”

“举手之劳。”陈序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将讨论引向了论坛刚结束的一个关于“家族企业传承与现代化治理”的案例。他并没有发表惊世骇俗的言论，只是在几个关键处，用社会学的视角和精炼的语言，点出了案例中“人性”与“规则”的博弈点，其洞察力让沈冰频频侧目。

论坛结束后，天空飘起了淅沥小雨。陈序的司机“恰好”还没到，而沈冰的座驾己停在门口。

“不介意的话，我送陈先生一程？”沈冰发出了邀请。这是模型计算中，概率高达87%的结果。

车内空间狭小，弥漫着沈冰身上清冷的香水味和她无声的压力。陈序没有试图攀谈，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雨幕。首到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沈冰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姑母”的微信预览一闪而过，虽然她迅速按熄，但陈序凭借超凡的动态视力和梅花易数锻炼出的瞬时记忆，捕捉到了关键词：“……董事会……必须给出交代……”

卦象应验了。坤土（家族）的重压，从未停止。

就在这时，陈序仿佛无意般开口，声音轻缓如雨打车窗：“有时候，看似坚固的联盟，往往从内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产生裂痕。地雷复卦，一阳来复，其力量往往源于被忽视的角落。”

沈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一紧！她猛地侧头看了陈序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审视。地雷复？他怎么会知道……？不，这一定是巧合，是某种商业隐喻？

陈序迎着她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坦诚，仿佛只是随口引用了一句古老的格言。“我只是觉得，压力越大，反弹的力量往往孕育在最小、最不被关注的单元里。比如，一个看似中立的独立董事，或者……一份被所有人忽略的早期评估报告。”

他说的，正是沈冰目前破局的关键思路——争取那位常年沉默的王董事，以及找出三年前项目立项时，一份被姑母派系刻意压下、对项目前景极为乐观的第三方评估。

沈冰的心跳漏了一拍。一次是巧合，两次呢？这个男人，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困境，并且总能以一种不着痕迹的方式，递过来一把恰到好处的“钥匙”。他不是在献媚，不是在炫耀，更像是一个……洞察一切的“共谋者”。

她第一次，没有因为被看穿而感到恼怒，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被理解的慰藉。冰山之下，熔岩开始不安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