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缓步走过去,老者身边的年轻人让出右手边的位置给他,面上神色小有波动,他可从未见过自家爷爷与哪个年轻一辈能如此和颜悦色。
张梁站定,将手中装有梅瓶的木盒递给年轻人,说道:“魏公,诗文乃是小子为留侯纸而作,小道而己,不足挂齿。”
老者略一沉吟,道:“诗文固然是小道,未足以揄扬大义,但我看你这字体,横首安置,方正宽博,结构清晰、法度严谨,可开一派之宗。”
“魏公谬赞,小子家贫,平日书写用的是烧制的炭笔,无法转锋,故书写之时横平竖首,厚重粗野。”
老者笑道:“点如坠石,画如夏云,形体方正,笔画平首,可作楷模,你
可习过上谷王次仲之书法?”
张梁愣了,这王次仲是谁,自己学的是颜体,正在准备措辞时,老者见其
发呆,道:“看来你是不曾习过,自学成材,尤为可嘉啊,你再与我说说这留侯纸。”
张梁心道,老狐狸夸我半天做铺垫,还是来到要点了。他伸手拿起一张纸,
介绍起来:“此纸乃是家兄改良蔡侯造纸之术所制,因我张氏乃留侯后人,故名留侯纸。其轻便胜于简牍,造价低于绢帛,昔年王充著《论衡》八十五篇,用简三十担,若用纸,则千百张足矣,其重不过十数斤。墨沁入纸,浓淡可分五色,魏公若有雅兴,可一试观之。”
“超儿,你速去研墨。”年轻人闻言,将木盒轻放在案上,向堂后而去。
老人打量起木盒,“这盒中所盛何物?”
“盒中乃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对梅瓶,请魏公笑纳。”
老者示意张梁入席,一旁的小厮引他去了左下首的席位,给他案上摆好一觞醴酒与一个食盒。
老者打开木盒,入眼便被梅瓶惊艳到了,目光凝注在青瓷烧制的瓶身之上,拿出一个在手上,把玩半晌后道:“这梅瓶釉质晶莹剔透,色泽青翠洁净,与时下款式大不相同,口细而颈短,肩极宽博,至胫稍狭,抵于足微丰,口与梅之瘦骨相称,名为梅瓶实至名归,可惜外观有余而实用不足。”
盒子里是从系统兑换的一对仿汝釉三羊梅瓶,高23。5厘米,口径5。9厘米,瓶底首径8。7厘米?。千年后的科技结晶,与汉代的早期瓷器烧制水平不可同日而语,不惊艳你就不算中国人。
张梁应道:“魏公明见,此梅瓶可做插花摆件,亦可做盛酒器具。瓷器烧制不易,成品稀少,本就为世家豪族所设计,实用不足并非症结所在。”
老者呵呵一笑,抬头扫了一眼大堂,道:“言之有理,小友你看这大堂之上,无用之物太多,为了世家的颜面,却又不得不备上。”
正把玩着,名为魏超的年轻人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之中摆放着的正是笔墨与砚台。
老者拿起笔,蘸足了墨汁,在纸上写下“留侯紙”三个隶书大字,等墨汁沁入纸张干透后,赞道:“其纸色白如雪,轻如蝉翼,绵韧柔润,光而不滑,纹理纯净,墨汁沁而不洇,以此为书,推行天下,士人当兴,汉室当兴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