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着吧,老杨没有多劝她,自躺下睡觉。他自己到现在不还是被打击的心气全无,他是男人,但凡他是女人他也哭。半辈子谨小慎微,胆大了一次,多年辛苦化为泡影,五十知天命的年纪负了债,怎么不让他伤怀?
所以春节的快乐与他们无关,他们躲在家里也不愿多见他人。吃罢初一早上的饺子,爱玲觉得头有些疼,就回自己屋里又偎进了被窝。
每逢佳节倍思亲,爱玲在这个陌生的小乡村里,除了公婆和老杨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她发了疯的想亲人,而她的亲人只有她的孩子们。
她想自己那个晶莹剔透的孙女,便给大儿子晓川打电话,想在电话里听听孩子的声音。晓川兴致不高,抱着闺女还没有说两句话,儿媳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有什么好说的,孩子长了这么大,也不知道还有个奶奶!”
爱玲听了心就像被刀子捅了一般,自己的这个奶奶当的失职,从没有抱过孩子,人家婷婷说的没错啊。你要钱没有,又给人家帮不上什么忙,你活该被人家骂啊!爱玲又说了两句匆匆挂上电话,心里极不是滋味。
“爱玲,爱玲!”公公在外面喊她。
爱玲收拾了思绪出去,原来家里来了客人,是老杨的叔叔婶婶还有两个堂弟,这几个人爱玲去年见过的,她忙称呼寒暄了一番。
“爱玲,你去炒上几个菜,你叔婶不常见面,过年了咱们也一起吃个饭。”老杨头吩咐道。
爱玲也只能答应着去了厨房,公公和老杨都不爱做饭,也从不进厨房,所以这饭菜只能是她做。
她一边择着菜一边听着上屋里几个人说的热闹,而她就是一个杨家的外姓人,孤独的在厨房里忙碌。这一刻她特别的想回到孩子们身边,如果屋里的笑闹声是他们三个,那她再忙再累也是高兴的啊。她愿为孩子们做上一桌子的好饭菜,看着他们开心的吃喝玩乐,可终究只是一个梦了。
她的手浸泡在水里洗菜,她只觉那水冷的刺骨,那寒意仿佛能到达她的心里,怎么家里的水这么冻手呢。
炒了几个菜端上桌,他们原是准备喝酒的,老杨头从里屋搬出了酒来,过年了平时又不怎么见面,自然要开怀畅饮一番。
爱玲兴致不高,略略坐了会儿便进屋睡觉了,实在她心里不舒服,她也不管这初一白天不能睡觉的忌讳,只想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好好舔舐那满心满身的伤痕。
外面的喧闹声很大,爱玲拿棉被蒙住了头,她其实也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就是儿媳那句话,孩子长了这么大,还不知道有个奶奶!搅的她头昏脑胀心烦意乱,只觉得头疼的厉害,爱玲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发烧,准备起来去婆婆屋里找个温度计量温。
走出屋不见了老杨的叔叔婶婶,只有老杨和他的两个堂弟在一起喝酒。爱玲想着不会是走了吧,她倒也没多想就往婆婆屋里去,婆婆屋里有人说话,“杨钢以前生意多好,就是找了这个女人今年弄成了这样,我看了这女人的脸相,不好哇!”
这是老杨叔叔的话,爱玲火起,原来这西个老梆子躲在这里说我坏话呢!生意不好是今年天暖和,怎么全怪到我身上了!
爱玲故意弄出来动静,用手推开了半开着门,西个人一看是她忙噤了声,老杨头有些讪讪的开了口“爱玲,”
“叔,我还不知道,您还会看相呢?您给我好好看看!”爱玲盯着那张老脸,毫不客气的说,只觉得无比的委屈,凭什么生意不行了,就将一切的责任都往她身上泼。
老杨的叔叔脸一下子涨红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老杨头起身给自己兄弟解围“爱玲,你听错了没说你啊。”说着就劝着让她出去。
换成从前也许爱玲会顾全大局的忍了这场,可今天她受不了,一点也受不了!她委屈的不行,为了生意我全心全意,在那里起早贪黑的忙,得罪了孩子们,连孙女长这么大都没有抱过她挣钱的时候全是杨钢的功劳,赔钱了全是怨我。今天她生病了还给他们做饭炒菜的伺候他们,而他们竟然在这里说她,让她怎么受得了!
爱玲一把甩开公公劝自己的手歇斯底里的吼起来“我愿意生意不好吗?天要这样跟我的脸相有什么关系?我用心用力辛辛苦苦,你们却拿我当外人,我不过了!”她哭着吵着,双手泄愤的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下,瞬间水杯杂物叮当乱响的落了地。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老杨和他的两个堂弟,三个人一起往屋里而来,老杨头和他兄弟铁青着一张脸,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老杨的身上,他们似乎都在等着看老杨怎样处理这个挑事的女人。
老杨去拉愤怒中的爱玲,她仿佛疯了一般,挣脱老杨,抓起水壶就准备扔,“刘爱玲,你够了!”
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刘爱玲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爱玲捂住了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平日里温和的男人,“老杨,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在这里闹,你要不愿意过就算了!”老杨也恼了,他觉得刘爱玲就是在故意挑事,让他在自家亲戚面前下不来台,你就是再委屈至于和自己的叔叔婶婶吵吗,就非得大年初一的闹,一点不懂忌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