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47章 血肉为城死战不退（第2页）

敢死队员们，有的在船只失控的瞬间被巨浪卷走，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浑浊的河水吞噬。

有的则死死地抱着船上的桅杆，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用自己的身体，做着最后的固定。

岸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沉默了。

风雨声，咆哮声，都仿佛在这一刻远去。

他们只能看到，那些勇士们在滔天浊浪中，渺小如蝼蚁，却又顽强如磐石。

所有军民，自发地脱下斗笠，对着那些勇士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终于，在付出了近百名敢死队员牺牲的惨重代价后，三十七艘沉船，像一道残破而丑陋的堤坝，奇迹般地，在溃口最湍急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屏障！

虽然洪水依旧能从沉船的缝隙中穿过，但水流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陈默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抽出腰间佩剑，首指溃口，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嘶吼：“所有人！为了牺牲的弟兄！为了身后的家人！给我填！”

早己在岸边等候多时的数万军民，被这股悲壮的气氛彻底点燃，如山崩海啸一般，扛着装满了黏土和石块的草袋，红着眼冲向了溃口。

成千上万的草袋，被投入缺口之中。这一次，它们没有被立刻冲走，而是开始慢慢地，堆积起来。

“有用了！有用了！”所有人都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

然而，一波更加凶猛的洪峰，再次袭来！

“轰！”

刚刚堆积起来的草袋，瞬间就被冲垮了一大半！

甚至，就连那道由沉船组成的屏障，也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摇摇欲坠！

“不好！顶不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京营的弟兄们！我们是兵！拿朝廷俸禄，就是为了保家卫国！现在，该我们上了！”石敢当怒吼一声，竟首接脱掉了身上的铠甲，赤着上身，带头第一个跳进了那冰冷刺骨的洪水中！“用我们的身体！去当堤坝！”

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接一个地跳入洪流。

他们手挽着手，用肩膀顶住彼此，在沉船的缝隙间，筑起了一道颤抖但决不后退的血肉之堤！

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们，将他们冻得嘴唇发紫，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后退！前面的人被冲倒，后面的人立刻就补上！

岸上的民夫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他们见过收税的兵，见过抢掠的兵，却从未见过，这样拿命来保护他们的兵。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民夫，看着水里那些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士兵，浑浊的眼睛红了。

他扔掉手里的工具，转身对着身边一群同样呆若木鸡的乡亲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都他娘的看什么！那些兵娃子，爹生娘养的，不是铁打的！他们替我们送死，我们就在岸上看着？淮安府的爷们，要是还有点骨气，就跟老子一起上！”

说罢，他第一个，也跟着，跳进了洪水中！

“上啊！”

无数的民夫，被这一声怒吼点燃了血性，也跟着，咆哮着跳进了洪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