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港。
如今这里比以前更加喧嚣。
数以百万计的工匠、民父以及兵卒,他们汇成了一股奔流的人潮,在这片被彻底推平的大地上用着最初始的人力,制造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新船坞的龙骨现在己经竖起,那庞大的骨架暴露在空气当中,仿佛是一头巨兽的森白肋骨。
而在远处,十几坐新建的的高炉昼夜不息,它们喷吐着混杂硫磺味的浓重黑烟,把半片天都染成了脏污的灰黄色。
汗臭,铁锈,木料,焦炭以及远处大锅肉粥飘来的香气,这里各种各样的气味搅和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三号炉,铁水好了,准备浇筑龙骨。”
“木料组!鲁大匠师的图纸看过没?这里尺寸压根不对,全都给我重新拉线拒了。”
就在这时,一声吆喝声从公告板处传来,这声音的内容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积分榜更新了!王二麻子那组优化了齿轮,每个加两百积分,他们今晚住上等房,而且还吃小灶。”
在听到这个内容的一瞬间,周围的匠人们眼里迸发出光来,他们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几份。
就在这种简单的秩序下,整个扬州港透露着一股蛮狠的生命力。
然而,就在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一阵从海平面尽头传来的钟声掩盖了所有的声响。
“当!当!当!当!”
港口最高瞭望塔上的警钟被敲响,而且敲得特别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大海的方向。
海天相接之处,一片黑压压的阴影正在从海平面上一点,一点的向上浮起。
起初,只有几十个模糊的黑点。
紧接着,黑点延伸成狰狞的船影轮廓。
三角硬帆,撞角舰首,主桅杆上,一面绣着巨大黑色鲨鱼的旗帜,在风中咧开了嘴。
越来越多。
一百艘。
两百艘。
当那支庞大的舰队彻底显露身形,它们遮蔽了前方的天光,将整片海面都压成了黑压压的墨色。
一个曾在水师服役过的老兵,看清了那面旗帜,腿肚子一软,当场瘫坐在地。
他嘴唇哆嗦着。
“黑鲨,是东海十三坞的黑鲨帮……”
“那艘五桅船,是黑鲨王张大海的座驾!”
恐慌就像无形的瘟疫,在数万人的巷里瞬间引爆。
“海寇来了,是张大海。”
“跑啊,那个杀千刀的魔王来了!”
“我娘还在城里……”
尖叫,哭喊,咒骂。
无数百姓扔掉手中的工具,像没头的苍蝇,朝着扬州城的方向疯了一样奔逃。
整个巷,都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