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家宅邸己是人心惶惶。
下人们聚在庭院角落,窃窃私语,脸上交织着恐惧和好奇。见到赵雄带着一队衙役进来,更是屏息凝神,不敢大声喧哗,只拿眼睛偷偷觑着。
张员外是个富态的中年人,此刻却愁容满面,搓着手迎上来:“赵捕头,您可算来了!这、这真是无妄之灾啊!小女的婚事眼看在即,竟出了这等邪事…”
“员外莫急,带我们去小姐闺房一看便知。”赵雄言简意赅。
一行人穿过精致的庭院,来到后院小姐的绣楼。楼下守着几个脸色发白的丫鬟婆子。
小姐的闺房在二楼。房门紧闭,门闩是从里面闩上的——这是最初发现嫁衣失踪时,闻讯赶来的张员外和家仆们确认的。
“破门而入?”郑龙请示道,己经挽起了袖子。
“不必。”赵雄摆手,仔细观察门扉和窗棂,“从窗户进去。”
绣楼不高,郑龙搭了个人梯,利索地翻上二楼窗台。窗户是从里面扣上的,但他用刀尖轻轻一拨便打开了——这证明窗户并非绝对密封。
郑龙跳进房间,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赵雄率先踏入,吴文提着勘查箱紧随其后。林小乙则被赵雄一个眼神示意,也跟了进来,却只敢怯生生地贴在门边,仿佛随时准备逃跑。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闺阁香气。布置雅致,梳妆台上还放着未完工的女红。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雕花精美的拔步床,床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放置嫁衣的空锦盒打开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发生的诡秘事件。
“就是这里了。”张员外指着空锦盒,痛心疾首,“价值千金的嫁衣,就这么没了!”
赵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窗台上:“吴文。”
“是,头儿。”吴文立刻会意,戴上手套,首先走向窗台。那里,几缕白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其一一拾起,放入证物袋中。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神情专注。
郑龙则带着两个衙役开始检查门窗是否有强行撬压的痕迹,嘴里还不忘嘀咕:“装神弄鬼,肯定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毛贼!”
赵雄则站在房间中央,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每一个角落:地面、家具、床底、帐幔…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样。
林小乙缩在门边,大气不敢出。高逸的灵魂却在飞速运转,同样在观察着这个“密室”。他的目光掠过窗台灰尘的分布、地面细微的脚印残留、门闩的状态…
很快,初步勘查结果出来。
吴文汇报:“头儿,窗台共有七根白色毛发,质地柔软,初步看…确实很像狐毛。但还需仔细检验。窗台灰尘有轻微扰动痕迹。窗扣完好,无破坏。”
郑龙粗声道:“门闩是从里面闩上的,没有撬痕。门窗都结实得很,不像有外人强行闯入。”
这就怪了。门窗完好内闩,嫁衣却不翼而飞,难道真是“狐仙”穿墙而过?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几个跟进来的张家家仆脸上恐惧之色更浓。
赵雄眉头紧锁。他绝不信什么狐仙,这必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盗窃手法。他再次环视房间,目光最终又落回那扇从内闩上的门。
他走到门后,仔细检查门闩和插销孔。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侧过头,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紧贴门框站着的、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的林小乙。
赵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小乙,你看这现场,门窗锁得好好的,狐毛也留在窗台…像不像真是狐仙干的?”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在林小乙身上。
郑龙首接嗤笑出声:“头儿,您问他?他怕是都快吓尿裤子了,能看出个啥?”
林小乙果然吓得一哆嗦,脸唰地白了,眼神躲闪,嘴唇嗫嚅着:“我…我不知道…狐仙老爷…神通广大…”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仿佛想离那诡异的现场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