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至面色凝重,用权限卡划过感应区,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气密解除声,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里面更浓郁的不安气息扑面而来。
我回过头递给迟闻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没有过多的犹豫侧身闪了进去。
门在身后迅速合拢,将迟闻和宋夏至关切的目光彻底隔绝。
封闭室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将大部分空间留给模糊而扭曲的阴影。
然后……我看到了赵鹤州。
他靠坐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正微微仰着头闭着眼,他身上的常服有些凌乱,领口被扯开露出线条紧绷的脖颈和锁骨,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看起来极度的疲惫,却又像一张拉满的弓,浑身散发着一种濒临极限的紧绷感。
我的嗅觉因为之前的事情尚未恢复,闻不到那足以让任何Alpha崩溃或Omega战栗的恐怖信息素。但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形却磅礴的力量充斥着整个空间,狂暴、混乱、极度不稳定。
我压下心头的悸动和恐惧,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或许是我的脚步声惊醒了他,又或许是他本就处于极浅的警戒状态,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黄光线下锐利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平日的温和,只有一片冰冷的警惕和审视,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闯入者撕碎。他脸上的线条绷得极紧,再也没有属于贺知州的柔和,而是一种属于绝对上位者的冷漠和疏离。
一瞬间我的心沉了下去,眼前的人是赵鹤州……是那个被“忘断”和帝王教育塑造出来的冰冷无情的太子殿下吗?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刀刺入心脏,带来尖锐的疼痛和失落。
然而就在我几乎要确认这个想法,甚至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的刹那,面前alpha的眼中那冰冷和警惕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恍惚,随即是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复杂情感……后怕、庆幸、痛苦,还有深不见底的脆弱。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以一种近乎掠夺却又极致温柔的力道,一把将我拉过去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手臂环住我的肩膀,身体带着细微却无法控制的颤抖,仿佛在确认我的存在不是幻觉,他把脸深深埋进我的颈窝,灼热而急促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随后我听到他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哽咽,轻轻在我的耳边响起:“……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我因为说不出话,所有的疑问和担忧都只能化为无声的气流。看着他此刻脆弱而依赖的模样,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起手极其轻柔地回抱住了他,我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短暂而脆弱的平静,也牵动了彼此身上的伤口。
贺知州感受到我的回应,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成为他对抗那片混乱风暴的锚点。他埋在我颈间深深地呼吸着,那狂暴而不稳定的精神力似乎真的在我的气息环绕下,一点点缓慢地平息下来。
过了许久他才微微松开我一些,但手臂依旧环抱着不肯完全放开。
我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他的脸,那双曾经被冰冷和警惕占据的眼睛,此刻虽然布满血丝写满了疲惫,却仿佛重新有了温度。我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比划出那个最简单却也最沉重的问题:“你……还好吗?”
他捕捉着我的手势,深邃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我的指尖,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虽然动作有些迟缓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肯定,他抬起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抚过我眼角,看着我的双眸中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怜惜。
紧接着他毫无预兆地低下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却又极致温柔的力道,吻上了我的唇。
这个吻并不带有情欲的色彩,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汲取,一种在无边黑暗中找到唯一光源的本能。他的身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通过亲吻的方式确认我的真实存在。
一吻结束后他的额头抵着我的,我们二人的呼吸依旧有些重,调整呼吸的空档他却先开了个口,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后怕和不容置疑的担忧:“你不该来这里的……太危险了……”
我默默地望着他,看着他眼中真切的担忧心中百感交集。我再次抬起手有些急切的比划着,想要告诉他我来的原因:“我听到了警报声……很大声……他们说……宫中有异动……”
我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带着一丝颤抖,又比划出了那个最让我恐惧的猜测:“和你有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