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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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醒来,阳光已经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了进来。洗漱完走到餐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外间轻手轻脚地摆放着早餐。
是很久不见的星期二。
他察觉到动静立刻转过身,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然后快步迎了上来:“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听到这关切的声音,我心中因为昨夜的不快的一角似乎微微融化了一些,也难得地感到一丝暖意和开心。
“星期二……”我看着他,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你怎么来了?”
“是陛下让我回来的!”星期二连忙解释,语气里甚至带着对赵鹤州的感激,“陛下说先生身边需要人照顾,就特意召我回东宫伺候。多亏了陛下,我才能继续陪着先生!”
看着他单纯而满足的笑容,我微微笑了笑,有星期二在这冰冷华丽的东宫里,总算有了一丝属于人的生气。
用过了早餐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被宫墙切割成的四四方方的天空,犹豫了片刻还是再次开启了光脑。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却许久未曾联系的好友。
当初我毅然决然地离开谁也没有告诉,近乎残忍地切断了与所有关心我的人的联系,自以为能开启新生。如今却这样灰溜溜地回来被困在这座最华丽的牢笼里,面对迟闻……愧疚和难堪几乎将我淹没。
没有等我多想和纠结着如何解释,全息视频请求几乎在发出的瞬间就被接通了。
迟闻的影像清晰地投射在我面前,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加沉稳了些。然而他脸上并没有我预想中的惊讶愤怒或者担忧,反而平静得仿佛我只是出去度了个短假,如今不过是日常的通讯。
这反应让我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对不起……”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沉重的道歉,为我当初的不告而别,为我可能带给他的担心。
迟闻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他轻轻摇了摇头:“比我想的时间要长。”
“什么?”我猛地怔住,诧异地看向他。
迟闻的目光透过全息影像,平静地看着我解释道:“你被抓回来的时间。”
我微微垂眸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看来只有我天真地以为自己的逃脱天衣无缝,沉浸在短暂的自由假象里。连迟闻都清楚地知道,我的逃跑不过是一场早已注定的镜花水月,所以他确信我没有死,所以才会在接到我这“死者”的全息视频时,如此的平静没有丝毫惊讶。
这种被蒙在鼓里……或者说被所有人看透的认知,比失败本身更让人感到无力。
“你最近还好吗?”我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看向迟闻,至少他没有因为我的事情受到牵连……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迟闻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点看穿一切的了然:“别跟我来虚头巴脑的那一套了,咱俩的关系不用这些。”
我撇撇嘴,心里那点故作轻松的伪装被他轻易戳破,便也不再强撑直接沉默了下来。
下一秒听见迟闻又问:“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待在宫里了?”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我们都心知肚明,在赵鹤州绝对的权势和掌控下,这个问题本身就显得苍白无力,我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
迟闻看着我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面对现实的无奈和一种……奇异的引导,他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已经走不了,不如做些你想做的事。”
我微微一怔猛地抬头看向迟闻,做我想做的事?
可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离赵鹤州远远的……
但迟闻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垂下眼眸突然明白了迟闻话里的意思,见我眼神中的迷茫逐渐被一种清亮的带着决心的光芒所取代,迟闻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冲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语气轻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