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兆是在练完了今天的五禽戏以后收到新任务的。
沈明心给他发的五禽戏习练是个日常任务,每天做完会收获一个(11)那种。
偶尔被事情绊住脚,看见任务列表里的(01)多少还有些不舒服,所以基本上每日都会去完成一下,他已经不会如少年时一般在白鹤亮翅时站不稳。
山骨第一天看见他练五禽戏的时候都惊了,他家殿下的一贯风格就是不怎么爱活着,突然开始养生那他必然是不习惯的,但想了想,燕王殿下身体强健对他这些忠心的属下来说当然算好事,所以在最开始的震惊后已经学会了对陈子兆养成新的良好习惯表示欣慰,同时也学会了等到陈子兆练完再把今日重点事项送到他家殿下的面前。
然而今天刚近身,陈子兆就先压了压手,让山骨稍微等一等。
他要先确认沈明心给他的新任务。
任务内容有少许离谱,“尽量远离殿中的侍女,吃东西前一定要验毒”,最离谱的是最后一条——
“随时让山骨跟在身边,绝不能让自己远离他视线范围之外,哪怕是出恭上茅房。”
陈子兆再三确认了一遍任务内容,尤其将最后一句看了几遍,又瞧了一眼身旁的山骨,有些失笑。
“殿下,暗棋传信回来了,而且近日京中还有这么一桩事——”
他点了点头,听山骨把刘长赢从尚书内省获知的消息一条一条禀明,又听了一遍京畿发生的那桩神书事件,将诸般事项串联一遭,已经多半想明白了幕后之人的布局。
在朝在野,明枪暗箭。
从百姓到官员,都被摆到了他的对立面上。
“有趣。”他打量了一眼门前庭院里的山石,其上只有流水冲刷出的孔洞,没有了那层翠意。
“山骨,十年之前你尚还没跟着孤做事,你说你会信孤与此事无关吗?”
“当然!”山骨第一时间答道,“属下二十岁时开始跟随殿下,见过南境旱灾,殿下为解南境之困,亲自带人掘挖河道,引水通渠,也见过殿下为北境修筑城墙防御外敌入侵,旁人不知道,我却都是看见的,如若当年殿下真的知晓河汉府的事又怎会隐瞒不报,还借天灾牟利?”
陈子兆止住了他这连串的话,“只问你信不信,这些歌功颂德还是少讲为妙。”
“十年之前,孤确实去过河汉府,所以倘若就是十年前河汉府中生了雪灾,那能栽到孤的头上倒也说得过去。”
山骨信他,是因为山骨跟着他多年,对他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但另一个人——
他又将那条任务看了一遍,她在提醒他提防暗杀,这一连串的任务内容里囊括了她能想到的手段,但又不想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动了杀他的心思,竭尽所能想要保护所有人。
如果她不曾信他无辜,那依照她的道德观念,多半会啐一声罪有应得,然后看他就此被刺杀,甚或她还可能会帮帮杀手,而她既然选择这么做,当然是因为她相信他无辜。
他与她的所有过往,都是他对她生了杀心,又不知为何会放弃,她见过他玩弄手段的肮脏不堪,甚至见过他几次三番想要取她性命。
那她又是因为什么选择相信他?
陈子兆最近已经习惯了接受沈明心身上有太多他无法解开的谜团。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陈子兆看见不远处九枝走过,按照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只要有发生风险的可能,那就该防患于未然,倘若九枝可能杀他,那就要先除掉这个可能的刺客。
也许她只是被人利用的?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沈明心发的任务当中隐去了那么多,就是不想让他发现那个可能的刺客人选,不想让九枝死在他手上。
那就依她吧。
“山骨,你说河汉府志已不知所踪,那现在的河汉府府尹是如何确定河汉府是哪年雪灾?又是如何确定雪灾之时孤在河汉府中?”
山骨不太擅长这种细碎的分析,但只是简单地回答也不难,“如果不是物证,那就只能是人证?十年也不算久,他随便找一个当地的人问问就能算佐证。但若说要确定当时殿下就在河汉府,则必须是当日殿下接触过的人。”
“当日孤去河汉府也算不得秘密,不过——”
如果说最可疑的,肯定还是十年前河汉府的府尹。
陈子兆想到这句时,刚巧沈明心也想到了。
发完任务她又等了片刻,没等来好感度升高的提示。提醒他防备刺杀不是也算一种保护吗?她一边感慨这好感度也有点太难刷了,一边就去想对陈子兆来说另一项目前最紧迫的事。
这些事是谁做的?
完全虚构一个故事来陷害陈子兆太危险了,那么如果不是陈子兆隐瞒雪灾,将糠敷高价卖给百姓,最可疑的无疑就是当时河汉府的最高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