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来那日,婆婆慌忙把煮好的鸡蛋用布一裹塞进她怀里,往后门一推,“快走!好好活下去!”
她狼狈地钻进密林,任由两个老人挡在身后。只能赌那些修士不屑于伤害两个凡人。
一路东躲西藏,往往是前脚刚找到落脚点,后脚追捕她的人就跟上来了。根本不给她喘息之机。
那个晚上,她刚解决完一波敌人,力竭倒地,而下一波又至。她躺在地上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眼见对方的攻击袭来。
靠北!还是要死。她不甘心的想着。
千钧一发之际,琴声奏起,将杀招尽数拨散。
一道白色倩影从屋檐翩然落下,挡在钰绝身前。
钰绝凭衣识人,安心卸力平躺。
意识模糊,只一个念头闪过:这家伙几十年不换衣裙款式,也真不腻啊。
“今日看在我王某的面上,各位请回吧。”女子开口,不容置疑。
“云无仙门敢包庇下之界走狗不成?”蒙着面的人厉声质问。
“这是我王某的私事,与门派无关。”她背脊挺拔,字字清晰,“再者典狱司尚未定论,何来下之界走狗一说?”
“诸位若执意出手,便是与我王琉芳为敌。”
她波动琴弦,虽未催动灵力,但足以震慑众人。
“先撤!”黑影如潮水般退去。
钰绝瘫在地上望着夜空一动不动,这天可真是个好天,星星也亮。
一张俊秀的脸闯入视线之中,眉眼凌厉。
她皱着眉,毫不客气,“怎么又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
钰绝只是看着她,“看开心了?”
“我可不是那种人。”王琉芳把她半拎半扶起来,把丹药塞到她嘴边,“咽下去。”
又灌了一口水,清水入喉,久未滴水的钰绝忍不住咳嗽起来。
“瞧你现在的样子。”王琉芳取出素帕,为钰绝擦脸上的血污,碰到脸上的伤,疼的钰绝忍不住扭头去躲,“对我温柔点嘛!”
“挨打不喊疼,擦脸倒要叫。”王琉芳手下放轻,嘴上却不饶人:“早拜入我云无仙门哪有这么一遭?明晃晃的污蔑,那些人查都不差,也怪你平常人缘太差了,都跟你说了做事要留三分。”
钰绝阖着眼任她絮絮叨叨。
反正这人一见自己就爱凑上来,说什么‘看透了她玩世不恭下的善良与软弱’啥的,扬言要将她‘引回正途’。
拜托,她以前的日子真的很爽好吗。要不是如今落难了,她还在长恒的山头耍威风呢。
王琉芳自己克己复礼,还要求所有人这样。张口闭口就是‘你应该’‘你不该’。
钰绝见了她就烦得很,偏生她还老爱凑上来。每次把气她跑,下次还来。她都习惯了。
帕子拭过,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因幼年亏空,哪怕修道多年,仍看着单薄瘦削。此刻少了平日的张狂,竟显得乖巧又可怜。
王琉芳扶正她运转灵力疗伤,暖流缓缓流淌过筋脉,就连疼痛都缓解几分。在唠叨声中,她意识慢慢进入黑色的漩涡。
最后王琉芳叫醒了她,神色认真:“我只能帮你这一次,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她不止是王琉芳,更是云无仙门门主之女,是万人敬仰的大师姐,哪怕坚信钰绝无辜,也不能拖着整个门派担下包庇魔族奸细的罪名。
她离开了,留下的禁制只能保护她几个时辰,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