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多藤四郎拎了个篮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去到后院,敲响库房的大门。
“博多,你在里面吧!你开门呀!”
过了好半天才传来门被拉开的“吱呀”声,屋子里的博多藤四郎顶着黑眼圈,不情不愿地伸出脑袋,盯着面前满口叫着博多、事实上自己也是博多藤四郎的男孩——这是隔壁小野家的博多。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小野家博多热情地揽过加纳家博多的肩膀,“我来找你借点冷却材。”
“……这个星期你已经是第七次来找我借东西了!”加纳家博多身为本丸的仓管,心疼得都快哭了,偏偏又没法躲过面前这位机动、侦查都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听说很快他们就能极化了,到时候自己更跑不过对方了。
至于本丸的博多为什么没打算极化,那是因为他还有照顾审神者的重任在肩。
那天之后,审神者活下来了。隔壁的小野大人虽然看上去很凶,但言出必行,他关起门,不知从什么地方带来了一瓶绿色的药水,给审神者喝下后,原本苍白的脸色竟有了些许红润,呼吸也平稳了很多。虽然一直未醒,但药研说透支的身体需要一个自我修复的过程,让他多休息休息也好,一期哥更是寸步不离地照看他,博多也就放心了。
“有什么办法,”小野家博多这时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主人他受了惩罚。”
“真的吗?”加纳家博多紧张起来,“小野大人怎么样了”
“他毕竟自作主张救了你家主人,冥界和时之政府好像都有点不满,虽然最终也接受了这个结果,但还是罚了他十年的工资。”
“这可太惨了!”涉及到金钱的痛苦,加纳家博多简直感同身受。
“平时我们靠着菜园和远征,也能拿去万屋交换,得到一点钱,可惜现在冬天还没过去,收成也不好,之前能帮上忙的小町大人又被停职……”
“对了,小町大人,她怎么样了呢”加纳家博多在弄清楚事情原委后,知道问题的圆满解决也要感谢小野小町。
“她被停职了六个月。我家主人深感抱歉,本来打算带着礼物上门道歉,结果……”
“结果怎样?”
“结果小町大人亲自来本丸辞行。”
“难道她因为这次的事情,要离开时之京?她看上去是不是很沮丧?”
“不,”小野家博多压低声音,“我也没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但她看上去甚至很高兴,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世界那么大她要去看看’,更奇怪的是,当天我们家的歌仙也失踪了,本丸之后连饭菜都不好吃了,去问主人,他不耐烦地回答说别管。”
“听上去,好像只有小野大人心情不好啊。”
“主人他当然不高兴了!”小野家博多此刻也义愤填膺,“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时之政府觉得这次事情他们吃了亏,跟冥府那边交涉,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我家主人要一直留在这里做审神者!一直!你懂吗?只要战争不结束,时之政府还存在着,他就始终要为政府出力。”
加纳家博多也声音压得低:“这么说来,这终身任职对于我家主人来说也是一样的处理结果吧。”
他们可以不用再和审神者分开了吗?想到这里,男孩的心里不禁欢呼雀跃。
“的确如此,”小野家博多把声音压得更低,也幸亏两人侦查高,听得清对方说话,“不过,作为刀剑来说,当然希望主人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只是当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我们为了配合主人,也都做出了伤心欲绝的表情。”
“……你们好厉害。”
“只有鹤丸先生,知道这个消息后,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被主人罚去做了无缝远征。”
“……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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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神者一连昏睡了快十日,和之前的几次伤病不同,沉睡中的审神者眉头舒展,神色安然,像是终于不再被噩梦惊扰。他这安安静静的样子倒引得一期一振十分不安,经历过这次变故的付丧神已经到了稍有风吹草动就害怕失去审神者的地步。虽然药研每天都会来照看审神者的状况,说些让兄长放心的话,一期一振还是固执地时不时就要摸摸审神者的脉搏、听听他的心跳,必须亲自确认他的存活。本丸的刀剑男士们也终于从最初的慌乱和恐惧中平静下来,只是一心以各自的方式照顾审神者,等待他的苏醒。
这天一期一振给审神者喂了药,便扶着他躺了下来。因为审神者伤在背上,一期一振担心他翻身会压到伤口,于是自己也侧躺在审神者身边,避开伤口将他搂在怀里。
仅仅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对于失而复得的一期一振来说都是天大的幸福。他顺着这个姿势,轻轻吻了一下审神者的鬓角。
“主殿,醒过来吧,一期一振很想您。”
这么说着,他像是觉得不够,又贴在审神者耳畔,小心翼翼又无比珍惜地唤着:“……总三郎,我想你了。”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期待似的,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像是刚睡醒的小奶猫一样,下意识地蹭了蹭他,蝶翼般的睫毛扑闪两下,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视线在看清面前的付丧神后,变得温柔而喜悦。
一期一振看着这双眼睛睁开,这双令他魂牵梦绕的眼睛里重新倒映出自己的模样,他几乎舍不得眨眼,此刻世间万般光景都黯然失色,只有怀里的人才是他的全部。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终于得到光和救赎,他心里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了,连最后的坚冰都化作一池春水,生怕盛不下想给对方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