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彧替晏姝将十根手指都裹好芦苇叶,院外的天色已然黑了。
萧彧沐浴过后,将躺在榻上美滋滋欣赏指甲的小女郎搂进怀中,刚要收紧手臂,却被她轻轻推了推。
“哎呀,你慢些。”晏姝仰头看他,眼底满是娇憨埋怨,“可别碰坏了我的指甲,明日还要看颜色呢。”
萧彧闻言低笑出声,“碰坏了我就再给姝姝补上。”
可话虽是这么说,但萧彧依旧放缓了动作,将女郎牢牢护在怀中,鼻间皆是她秀发间的清香与胭脂花的甜香。
二人依偎在一起说了会体己话,就在萧彧以为趴在自己怀中的女郎睡着了时,忽然听到女郎清软语调响起。
“阿寻哥哥早就知道楚国会和晏国开战吗?”
萧彧眸色一深,继而撩起了女郎的一缕青丝送到唇边吻了吻。
“姝姝猜到了?”
楚国与晏国开战,除了楚国本就虎视眈眈外,其中确实有他的手笔。
他也料到了晏国会被楚国打得溃不成军,转头来求他。
此番设计,不仅是为了晏国那半数城池,更是为了解昔年姝姝在晏宫被欺辱的心头之恨。
“姝姝会怪我吗?”萧彧拥紧了怀中的晏姝,嗓音有些低。
晏姝在他怀中摇头,晏文王都不在乎她与阿娘的生死,她又何必在意他们呢。
同为公主,可她自幼都未受到过晏文王的一点父爱,如今想叫她为他和晏王后忧心,那必然也是不可能的。
晏姝不是圣人,无法做到对昔日之事毫不介怀。
更何况如今乱世,本就弱肉强食,七国之间必然会相互吞食,只看谁有本事罢了。
晏姝仰头亲了亲萧彧利落的下颔,看向他的那双乌润的杏眼漾着点点柔光。
“无论结果如何,我只想要你平安。”
晏姝的话音方落,带着积雪松木气息的吻便落了下来。
萧彧垂眸,鸦羽似的眼睫低垂着,眼睑下投了两道剪影。
漆黑的眼底隐着点点痴缠,他吻得极为认真。
小女郎也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份情意,仰头一点点的回应着。
罗帐里,自然又是一番春意融融的纠缠。
…
三日后,萧国大军旌麾蔽日,自边境往晏国都城永安而去,半月便抵达。
萧彧身披重铠,腰悬青铜长剑,立马于阵前,一双漆黑狭眸如鹰隼般,冷冽慑人。
楚军原以为晏国已是囊中之物,骤然竟是逢萧国大军袭来,阵脚瞬时大乱。
而萧王亲率前锋冲锋,所至之处楚军尸横遍野,不过半日便溃不成军。
楚王将见形势不妙,只得率残部弃甲而逃,永安之围遂解。
晏文王闻捷报,亲率百官出城相迎,满面堆着谄媚笑意,执萧彧之手再三称谢,可一旦提及那割城之约,他便屡屡顾左右而言他。
待入了宫宴,酒过三巡,晏文王终是按捺不住,端着酒杯起身朝席间的萧彧走来,语气带着几分恳切与试探。
“萧王陛下此番解永安之危,实乃晏国再造之恩,只是那半数城池,乃晏国先祖废力所得,若是如今随意割让,孤恐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见萧彧面色淡淡,只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抿着,晏文王又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刻意的亲近。
“萧王可是忘了,朝华是孤的女儿,如今又是萧国王后,论起辈分,你我便是翁婿,这世上哪有翁婿之间逼索国土的道理?孤向来疼爱朝华,今日还望贤婿看在朝华的份上,宽宥一二,莫要如此狠心才是。”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静了几分。
萧彧缓缓放下酒杯,抬眸看向晏文王,眼底无半分温度,只冷声反问。
“萧某不可敢担晏王这声贤婿,晏王当年将晏姝弃于冷院,任其受尽欺凌时,怎未想起这父女情分?”